“不是,是雄哥,他不行了。”
“要我帮忙吗?”
“不用,他想安静地走,我去送送他就好。”王胖子有些黯然,眼眶微湿,“人嘛,就这么回事,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我点点头,他一打方向盘,把车开出几步,却又倒回来,打开车窗神色凝重地说:“段总他......他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需要你知道,段总他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他三年前已经得了癌症,上次住院查出来癌症已经转移,医生说最多半年。”
王胖子说完,迅速把车开走了。
我呆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上车,喘口气,准备打火走人,只觉眼前有个黑影一闪,我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被打开,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捅了过来,我啊一声,用包一挡,抬脚就蹬,将他蹬得往后倒退几步,伸手从包里拿出防狼喷雾器对着他一顿乱喷,关上车门,按下门锁,打着车子,迅速将车象炮弹一样开了出去。
出了停车场,驰上马路,汇入车流,我才发觉自己牙齿咯咯乱响,身体不由自主地乱抖。手臂上一条深深的口子,肉向外翻着,森森见骨,足有十厘米长,血沽沽地往外冒。我找了一件车里常备的开衫,咬牙将伤口缠住,打电话给段福平。
“在哪儿?”
“在你家啊,正抱着开心呢。”
“你现在下楼,到小区门口等我。”也不等他问,挂了电话。
我头昏眼花地将车开到家门口,段福平正站在门口遥首张望。我停车,从车上下来。
“你来开车,送我去医院。”
段福平看到我,一脸惊恐:“姐,你脸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是血?”
“脸?”我抬手一摸,左脸颊靠近脖子的地方霍霍疼。
“你的胳膊......”
“少废话,送我去医院。”
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爬上车。
段福平这次倒是知道轻重,不再碎碎念,迅速将车驰出,一边不停地加油超车,一边回头问:“姐,是谁伤的你。”
“不知道。”
“要不要报案?”
“不用。”
“为什么不报案,你伤的这么厉害,这是蓄意伤人。”
“何止,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你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是谁这么恨你,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段福平抢着通过了一个黄灯,将车开得象要起飞,突然好象有些明白,“不会是我哥吧?”
我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挡人财路者,死。他觉得我挡了他的财路。”
“怎么会?!”段福平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面,认真地想着,“我以为只有在电视里才有豪门恩怨,原来咱家这也是......咱家这算什么豪门!只不过是爸辛苦了这么多年,比别人家的钱多些罢了,我哥是怎么想的......爸让你回来是帮他,不是分家产,他也太狭隘了,我去找他聊聊。”
我强忍着疼痛,无力再跟段福平讲什么人生的大道理。钱和欲望这些东西是无止境的,资本嗜血,人也一样,就象我现在顺着脸颊和胳膊滴滴答答往下流的鲜血一样。
即使是急诊,也一样要跑来跑去地挂号、验血、等待。
胳膊上缝了几十针,脸上缝了八针。脸上的刀口幸亏在腮旁,把头发披散下来便能遮住伤疤。
在医院缝完针,已经夜里十二点。回到家,老谢和孩子们已经睡着了,我略作清理进了卧室,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摸了摸开心,亲亲他的额头,爬上床,挨着老谢躺下。
老谢在朦胧中翻过身来,轻轻地抱住我:“亲爱的,辛苦了。”
他的怀抱那样温暖,肩膀那样结实,我把头扎到他怀里,突然鼻子一酸,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