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到,点好菜,大姐和二姐才携手而至。
大姐回来的这些天,一直忙着她的事情,只匆匆见了两面,二姐每天被家人包围,她和我一说话就是孩子孩子,再无自我。
天各一方时也就算了,现在这一个月每天生活在一个城市,却仍象远隔千里,这让我感觉有些孤独。长大或是变老真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二姐的奶水不好,出了月子,她家小晚索性弃她乳腺不通畅的**于不顾,彻底喝起了奶粉,搞得二姐很是忧伤。
吃饭的全程,几乎都是二姐在说:“你们知道吗?我每天看着她,心里就会佩服我自己,我怎么这么厉害,怎么会生下这么美好的孩子,生命太神奇了,我现在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坚哥也是,他说他每天笑着入睡,梦里天蓝海阔,早上不是被吵醒,是笑醒的......呀,我们俩成女儿奴了......”
大姐静静吃饭,静静地听,脸上全程带笑,时不时地说一句:“真为你们高兴。”
我一直坐卧不宁,脑子里一直反复着蜜斯高的那几句话,并苦思冥想。我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是认输辞职回家,还是接着跟她斗?我做这些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至深的疲惫感令我几乎发不出声来。
我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大姐指着我的包对我说:“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最讨厌工作以外的时间手机响,不耐地掏出手机看一眼,竟然是段福平。我接通,粗声粗气地喂一声:“说,啥事。”
“姐,姐......”段福平竟在语序混乱地哭。
我猛地坐直:“咋了?快说,咋了?”
“姐夫他,姐夫......”
“他咋了,出什么事了?”
“姐夫不行了......我们出了车祸......姐夫他,他......”
“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玉溪......”
“你姐夫他真的......”
“姐,你快来,我害怕......”
我嗷一声,吓了大姐和二姐一跳,她俩正头挨头地聊天,一齐回过头来问我:“怎么了?”
“小平说老谢好象是死了。”
“死了?好象?”两人一脸迷茫,转而一起惊呼。
二姐伸手夺过我的手机,把手机放在耳旁,听了半天,脸色渐渐发白,看我眼神里渐渐都是悲悯。
“不行,我现在就过去找他。”我蹭地站一起,头一阵晕眩,又跌坐进椅子里。
大姐冷静地看看表:“现在没有航班了,要走也要明天,我给你订票,我陪你去。”
“不,没有航班,我开车去,我现在就走,开一夜,明天再开一白天,和坐飞机的时间差不多......”
“你疯了。”
“我没疯,如果等一晚上,我会疯。”
我抓了包站起来,推开椅子往外走。
大姐迅速招服务员,扔下两张钞票,快步跟上我。二姐在后面追:“等等我,我也去。”
我上车,大姐和二姐也都跟着上车。
我哭着求她俩:“你们别跟着我,我要去找老谢,你们下车,你回家抱你的孩子,你回你的拉萨......”
大姐和二姐都默不作声地坐着,任由我哭叫半天,大姐才缓声说:“走吧,我们陪你。”
她的声音象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抚在我狂乱的心上,我渐渐清醒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打开手机的导航,跟大姐说:“现在是九点,开车需二十多个小时,咱们轮流开,明天晚上就到了,我需要你们陪着我......”
“好。”大姐和二姐一起说。
我颤抖着手,按下启动键。
车子渐渐驶出繁华的城区,转上绕城高速,又转上二广高速。
两年前,她们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陪着我走上寻找真相的漫漫长路的。我找来找去,找到的又是什么呢?
此时,我们要又奔向哪里?等着我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命运呢?
夜那样黑,只有车前一点灯光,指引前行。路那样,长得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