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模样象极了年轻时的大姐,红润饱满的脸颊,黑白分明的大眼,齐耳的短发柔顺如丝,被她一副满不在乎地甩来甩去,青春直逼人眼。我一恍神,瞄到段福平一副憨傻模样直愣愣地盯着着女孩,我想起来,这个女孩,是大姐的外甥女莎莎。那个我曾冒用过她的身份的莎莎。
作为长女的肖认一向都在家没有地位,只苦着脸劝两句,被她妈喝斥,再不敢多言。莎莎却急了,拉开她妈,扬声说:“姥姥,只你在这里要钱,我舅舅呢?不是他急着要钱吗?他怎么不来?”
“他,他忙......”
“他忙什么?他每次都这样,需要钱了,回来闹你,你再闹我妈和我小姨,她俩就是你们的提款机,我舅敢自己出面来要钱,我敬他是条汉子。”
“我是你姥姥,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我把你妈生出来,辛辛苦苦把你妈养大,供她读书......”
“你把她生下来就要养她,这是你的责任。我妈和小姨赡养你也是她们责任!我妈和小姨没有对不起你呀,我妈这些年断断续续给你们钱,十万八万是少的,我小姨给的就更多了。这些钱你花了吗?还不是这只手给你,你转手给我舅舅,我舅舅四十多的了,简直就是家里的寄生虫!能传宗接代有什么了不起?养两个废物简直是给社会增添负担!你只想你儿子过得好,你想过你的女儿吗?”
老太太被莎莎说得没羞没臊,语结半天,骂一句:“死丫头,你一个外姓人,有啥资格跟我说这些,我又没问你要钱。”
一直坐在那里闷头不语的老爷子突然发怒:“你们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一屋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言语。莎莎眼一红,一甩手,拉开门跑下楼去了。这个莎莎,比她妈她姨要桀骜不驯得多。我向段福平使了个眼色,段福平会意,连忙下楼去追。
打发走随时有可能一言不合就掏钱的散财童子,我轻松下来,轻咳一声,开口:“阿姨,叔叔,我问一句,大哥要这十万块钱,是要做什么生意?”
“他,他......”大姐她妈吭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她不说,我也听了个大概,暗中握了握大姐的手,勉强挤出笑来对老太太说:“阿姨,现在的生意不好做,许多都是陷阱,您想帮大哥没错,但也不能拿着钱害他不是?钱没了事小,人再出点差错,那可就......”
“人会出啥事?”老太太面露犹疑。
“你也知道,现在的人,为了挣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许多误入传销的人,当初哪个不是抱着发财梦去的,最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肖智机灵着呢。”在老太太眼里,她儿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但她听我说的死不死的话题,显然受了惊吓,眉毛散成一团,再没了底气。
“听我一句劝,阿姨,依我多年的经验,大哥说的这个事情,就是变相传销,如果你不信,你看这样行不行?为了防止大哥的钱打水漂,为了大哥的人身安全,您也是见多识广的,替他帮帮眼,您跟他去看看,这是我的电话,有事让大哥直接找我谈,我有钱,这个不行咱还可以再找别的项目,只要可行,我一定给他投资,保证让他挣更多的钱。”
老头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又犹疑地问一句:“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我是肖识的朋友,肖识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大哥有事,这忙我一定会帮。”
一直被老太太抱在怀里的背包,在她松懈的功夫,被大姐眼明手快地拿了过来,恨恨地说:“妈,你满意了?”
“满意,满意,小陆比你懂事,小陆,要不要喝杯水,你看,你来了阿姨连杯水都没倒。”
我摆摆手:“客气,阿姨,我不渴,车在楼下挡着路,我得赶紧下去看看。”
开心在我怀里小声说:“妈妈,我好怕,这个奶奶象个老巫婆。”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肖认暗中扯我,从我怀里接过开心,拉着我下楼:“妹妹,你可不能当滥好人,我们被这个家拖累是命,你不用淌这趟浑水。”
我点头:“不会,我会注意分寸的。”
段福平和莎莎正站在车边絮絮低语,见我们过来,不知跟莎莎说了什么,见我按开车锁,他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室,又见大姐拖着箱子走近,又连忙下车,打开后备箱,帮大姐把行李放进去。他一连串的举动,都在莎莎含情脉脉的注视之下,略有些慌乱,走路都走成了一顺。
被一群人指挥着,段福平艰难地从小区停满电动车自行车的狭窄小路倒出车,和肖认莎莎告别,驶上正路,段福平不易察觉地长出一口气。
二姐早等急了,她妈她爸老尹还有她哥她嫂子都陪着她等在路口,身旁大箱小包象是搬家。后备箱几乎被她的东西被挤爆,坐副驾驶的大姐怀里也被老尹放了一兜热乎乎的吃食。等二姐抱着小晚上了车,老太太仍追着嘱咐:路上慢点,如果不行,就快点回来......
我和大姐眼含羡慕,相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