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打赌。”
“赌就赌,赌什么?如果方不喜欢我,你再把老贺和这个园子让给我?”
“让就让!这人啊,越有钱越贪心,有万贯家财的大财主,竟然还惦记别人那点零碎。”
“财主的钱就象拾粪一样,是一块一块地捡篓里的,积少才能成多嘛。”
和唐慧明打嘴仗,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一言不慎,就会被她的毒舌批驳得体无完肤。我一个搞销售的都说过她,岂不失败?我还有阴招,那就是猛灌她酒。我不信她酒量也比我大。
方立时哄睡了开心回来,唐慧明明显有些喝高了。她托着好看的下巴,笑得象个傻子般问方立时:“我和陆经打了个赌,你想不想听?”
方立时耸耸肩,摸一把他的大胡子。
“我赌你喜欢她,她说你们只是朋友。”
“赌注是什么?”
“这座园子,还有老贺。”
“你赢了。”
什么?就这么简单?我推一把方立时:“你听清楚了没就说她赢了,你和我还是朋友吗?”
“咱们这是朋友之交淡如水,而我现在住在人家地面上,吃人家的喝人家的。”
“再给你个机会,如果说我赢,我把这个园子分你一半,不用看人脸色。”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呸......”
方立时打断我,指着唐慧明:“她喝醉了。”
果然,唐慧明已经瘫软如泥趴桌上了。
老贺送走了客人来寻唐慧明,见唐慧明已醉,心疼地问了几遍,推了个竹制的推车过来,把她抱上车推走了。留下我和方立时面面相觑,很没意思。这才喝了几杯啊,按我和方立时的酒量,这才刚刚进入状态呀。
我也准备告辞,方立时却拿起酒杯:“别走,接着喝。”
两人又继续默默喝酒。月亮在树梢悄悄西移,树影扶疏,夜风清凉。这样的夜晚多么适合喝酒啊,我不禁吟起苏东坡的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方立时最后也随我一起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声音落下去许久,突然冷不丁冒一句,“唐的建议,你不妨考虑一下。”
“什么?”
“你和我都爱开心,为了孩子,我们不妨一起生活。”
“如果只是为了开心,还是算了。他还小......”
“你不知道没有父亲的痛苦......”
“他不是有你吗?”
“我做事喜欢名正言顺。”
“你的意思,咱们还必须结婚?”
“是。”
“你这算求婚吗?太草率了。”
方立时风一般转身出去,又风一般回来,手里拿着一朵红花,硬塞到我手里,蹲在我面前,认真地看着我说:“陆经,你知道吗?从我见你第一眼,不,是第二次见面,你冒着被通缉的危险去见我,说你无罪,并让我帮助陈志芳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你勇敢,你坚强,你心怀赤诚却拒绝高尚......这些都是我不具备,却又渴望得到的......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在那之前,我只是一个一心拼命挣钱,想出人头地的势利鬼,是你让我觉得法律不只是我钻营的工具,它是有尊严的......我和文君自幼相识,她善良,单纯,一心一意地跟着我,陪我过过很多年居无定所的苦日子,而且,我们不能有孩子,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文君虽然喜欢孩子,但是坚持抚养开心这件事,是我坚持的......我想把开心留在身边,这样我和你就有了更深的联结......我爱你这个秘密,文君发现了,她为此身患抑郁,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对待开心,对待我,对待这种关系......”
是我害了她!我的头轰一声炸开,恶梦一般的感觉又来了。我是个不祥的人,所有爱我的人,帮助我的人都会被诅咒......善良的文君何其无辜!
“你听我说完......”
“不听,不要听!”
我奋力推开方立时,咚咚地跑下楼,推开他的房门,一头扎进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