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是在下。”一个男人从人群走出,单膝跪于上县令马前,这人也是方才询问笪千潭中的一员,他正值身强力壮的年纪。
上县令在仆从的帮忙下侧身下马,他走到村长面前:“这山,”他指着众人身后,“这是何故?”
“回大人,卑职正在询问从山中逃出的孩童。”
“孩童?”上县令皱眉,“这事还得靠孩童?”
“大人,此乃人祸,方才有位少年正在叙说事情因果。”村长身边的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那他人呢?”
“他突然窜出人群,不见了踪影。”
上县令大声吼道:“那还不快找?!”他的长须也随之一抖。
“是,”村长低头,随后起身对父老乡亲说,“把孩子们安置好,随后把那名少年找到,约莫十岁。”村长转身又对上县令汇报,“这些孩童都是方才从山上下来的,大人可找年长者询问事情缘由。”
“大人!”一个女人插入二人的对话,“大人,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她扯着身边的男孩,“他失踪三个月有余,今日被那少年带出,大人千万莫要怪罪他。”
上县令苦笑道:“这位夫人放心,我并非要难为他人,只想尽快弄清事情经由。”
“谢大人,谢大人!”女人带着四岁左右的孩子准备离开。
“慢着,夫人愿意让您孩子同我们说说山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行。”女人点头,蹲在她孩子面前,“孩子,跟大人说说,你这三个月去哪了。”
小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出来。
众人沉默。
“这么说来,是有将此山作为据点,做着诱拐孩童的勾当。”上县令自言自语道。
他们之后又问了小孩: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小孩无法答上;又问有多少人被关押,回答是好多好多;最后问,被关押的孩子会被带到哪去,不知道。
看着上县令无言地叹息,女人心里有些害怕。
“大人,孩子年纪尚小,诸多事情都无法知晓,还望大人谅解。”
“你走吧。”
“谢大人。”女人颔首,鞠躬,带着孩子离开。
“还得把那个年纪大的找到。”村长说道。
“那就快找。”上县令看着山顶的火势正旺,仿佛一道霞光从西边升起。大尚立朝半年,全国闻名的大火一共五次,两次山火,三次坊市着火。如今这火势,恐怕能载入史册了。
黑烟还在不断喷涌,如乌云般向山下压来,即便如此,上县令倒也不担心大火会烧到山下,这是前人的经验。火不在话下,可如今这山,如此不同寻常的晃动,好像有人在山中放了无数吨炸药一样。
这有个可能吗?上县令思忖。
“村长,你们这山,有过这样的震动吗?”
“从未听闻。”
“叫上村民,往东撤走。”上县令颁布了这道命令——他将在不久为此感到庆幸。
“是。”村长也有相同的担忧。
浓烟之中,苏暮槿正艰难地向山上走。
下山用了一刻左右,上山,身后没有小孩迫使她放慢脚步,那就只需半刻。苏暮槿起初以为,自己凭借记忆,能很快找到出山的地方,但就在下山的一刻内,方才的路早就破裂得不成样子,她早就迷失了方向,只能估摸大概的距离。
“苏小姐!”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是笪千潭吗……他怎么跟上来了!
笪千潭正在苏暮槿后不远处,他呛着气,扇着浓烟,拄着木棍向山上走去,他正走在一条比较平坦的路上,他估计苏暮槿也会从这条道路走上去——因为她赶时间,就一定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可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笪千潭渐渐喘不过气来,他不断地吸入呛鼻的味道,里面不禁有树木被焚烧的味道,还有动物的尸臭,甚至石头被烧着的怪味,各种各样。
笪千潭很想长换一口气,可哪儿有新鲜的空气供他呼吸?
我真不该跟上来的。
他苦笑着,一步步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