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颜小皙和“封长泊”眼睁睁看着陆寻歌被一群人拖走。
过了一会儿。
隔间牢房传出笑声。
两人相视仰头笑。
“哈哈哈哈哈!”
颜小皙笑得喘不上气,踮起脚,胳膊搭在“封长泊”的肩头,“哈哈哈陆寻歌,原来你的脸还可以做出这么委屈的表情啊!”
“封长泊”笑得直不起腰,“我想象不出自己女装的样子哈哈哈哈!”
颜小皙笑着笑着,打了个哈欠。
为了给这两人易容和教伪音术,她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
“封长泊”走到床边坐下,“眼下离黄昏拜堂还有大把时间,你一夜没合眼了,过来睡会吧。”
颜小皙迟疑,“我还没弄清楚机关……”话未说完,他竖起食指,接话道:“别怕,还有我。你安心睡会儿,休息好才有力气跑路。”
颜小皙无话反驳,跑到床上躺下,刚沾到枕头,就困得直接睡了。
“封长泊”取过被子给她盖好。看到某人沉沉入睡后,坐在床边,透过牢房隔间的栏门观察着四处的地形和牢房布置。
背着阳光,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下。风拂过,刘海飘起,唇角慢慢划过一个弧度。
“机关么?简单。”
……
今天浮花寨主大婚,整个浮花寨都在忙活,给新人量尺寸、裁制喜服、准备酒菜、布置喜堂等,所有寨民都沉浸在忙碌又喜气洋洋的景象中。
“陆寻歌”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房间量身和梳洗。
因为从来没见过男子要以新娘装娶亲,所以负责给新郎梳洗的分男女两波人,一波人给他洗漱穿衣,一波人给他梳妆打扮。
“陆寻歌”木愣愣坐着,像个被摆弄的木偶。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愣愣叹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新郎官,你别动,这胭脂啊抹匀了才好看。”一位梳妆的婶子说着,又重新给他脸上抹了香粉。
“新郎官,你喜欢哪一只珠钗?给你戴上。”
“陆寻歌”忧愁垂眸,完完全全把他当新娘来招呼了啊!
“啊不好!眉毛画歪了!”
喜娘在一旁焦急说着,忙用手绢湿水正打算擦掉。
不行!碰水后这易容也会被擦掉的。
“陆寻歌”下意识挡住眉头。
“怎么了新郎官?”
“啊这个……”
“陆寻歌”急中生智,“无妨,眉长有福,另一边也照样画,对称便是天作之合,此乃天意,不必洗掉。”
喜娘笑眯眯放下手绢,拾起眉笔继续画,“对对对,就是天作之合。”
新娘这一边。
此时房间内,只有寨主一人,人全被赶到新郎那处了。望着床上叠好刚赶制出来的大红喜服,她抿唇许久无语,不知该喜该忧。
终究,太仓促了。
缓步走到床边,摩挲着大红喜服。料子不错,挺亲和肌肤的。喜服上绣的鸳鸯针法蹩脚,线法也粗糙。但她仍是宝贝似的捧在手心。将它贴近脸颊,似乎能感受到寨民汇集的温暖和关心。
哪怕是假的,她也开心。这是一场梦,梦里有那么多人的关心爱护,哪怕梦醒受伤,也得偿所愿了。
小心翼翼捏起喜服,干净利落一抖,迅速穿在身上。
梳妆台前,独自梳妆。
梳洗完毕,放下梳子,望着镜子里的男儿装扮出神,低声喃喃:“爹爹,是你逼我的。别怪女儿,不孝!”
……
顾家堡。
“这么多天,她还在里面研究袖箭呢?”一个拎着食盒的仆人跟守门人凑近说悄悄话。
“是啊,都把自己关在千机阁十几天了,至今一点动静也没有。”阁外守门人道。
“要不要跟堡主汇报一下?”
“别了,堡主从来就没过问她的事情,最近好几大门派聚集,更是忙得晕头转向的,哪还有心思管这档子事,咱们别去添乱。”
另一个守门人接过食盒往门口放,“送了饭就走吧,待会你还要跟着佟管家布置客房呢。”
“好吧。”送饭的仆人悻悻离去。
……
临近黄昏,听到喜婆的一声:
“吉时到——新娘出嫁——”
有人在门口排成两队迎着,寨主被迎着踏出门,步伐缓慢,红裙摇动,飘过门槛。从闺房到喜堂并不远,只需走过长廊后拐一个转角,而这个转角,也是她这辈子走得最长最慢的路。
红霞漫天,余辉洒落,映得一袭嫁衣艳丽无比。
她走了几步,脚步忽然停滞原地,抬头凝视晚霞,心中悄悄许愿。
“娘,女儿出嫁了。你放心,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对女儿好的,您在天上,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再也不必为女儿操心了。”
眼泪不受控制流下来。
“诶?寨主你怎么哭了?”搀着她手的喜娘疑惑。
“没……我只是太开心了……”
“嘿嘿,原来是喜极而泣啊!”
“我成亲后,估计很少见到大家了,大家,都要好好的!”寨主偏头看向身边的各位喽啰和寨民,轻轻拍着他们的手。
“寨主你怎么了?新郎官是入赘的啊,成亲后咱们依旧能像以前那样,在寨子里玩‘大闹天宫’啊!”
一滴泪滚落腮边,寨主但笑不语,正过头直视前路,被拥着走到喜堂去。
“新娘子出嫁咯!”
……
牢房。
“啊!怎么一睡就到黄昏了!”颜小皙从床上弹起来,懊悔拍着额头。
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她一人。
“封长泊”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