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与黄雨娇两个无端被人拐去一匹马,眼见到桂林的计划要泡汤,如何不急,只能同乘一匹马,沿路追了下去。前面的阿娇看到她们追了上来,向后扭着身子,向她们挥着手说:“姐姐们的骑术真好,不如跟我回去作伴吧。”
“牙都还没长全的小贼蹄子,作弄起你姑奶奶来了。”黄雨娇气得破口大骂,连抽了两鞭,身下的马便甩开四蹄,在乱石铺就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狂奔起来。赵杉在她身后坐着,只感觉骨架都要被震散,想想开始时要骑马到桂林的豪言,不禁大感太过异想天开。
阿娇似乎是在跟她们玩捉迷藏游戏,在土路上行了一段,就上了官道,在官道上走了一段,又岔到一条林中小径,行进一段,便转入一片越行越深的山野中。
此时刚过正午,日头正毒,赵杉被颠的头晕目眩,又饿又困,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而黄雨娇只管任性狂追。直到马儿跃入空旷的荒野,才勒住缰绳。
赵杉睁开眼,顿觉心凉了半截。但见遍地繁密的荒草野花铺展地望不到边,举目四望有数棵零星散布挺直高耸的杉树。而眼目近前,除了五座并排紧挨着的高大谷仓,并不见一个人影。
“你个黑了心肠的黄毛野丫头,为何将我们骗来这里!”黄雨娇指着阿娇的鼻子大骂。
阿娇却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连连的弯腰赔礼,道:“我本来只是想借两位姐姐的马回家的。谁想这马疯了般的乱跑,不知怎的就跑到这里。害你们跟着迷了路,请姐姐们恕罪。”
黄雨娇却待又要跟她言语相争,赵杉定神细细的看了四周,说:“我看她也不像是说假话,还是先下来看看再说吧。”说罢,自己先下得马来,向着谷仓走去。
谷仓粗大,目测内里直径足有五六米,仓顶盖着茅草扎制的大尖头“草帽”。赵杉把耳朵贴在仓壁上,用手拍了拍,只听到空洞洞的声音,不太像是盛满粮食。转到仓后,却见一个极宽阔的牲口棚,十数匹膘肥体壮的骡马正在悠然的吃着草料。想着既有马匹,周围必有人烟,心中欢喜,忙出来呼喊“二娇”要她们过去瞧,却见两人正在马上撕扯争打,急小跑着赶过去解劝,还没到近前,那二人竟一前一后策马跑了。
赵杉眼见两骑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冲头顶,不由叉腰跺脚痛骂:“怎么竟碰上些如此有头无脑的二缺货!”却也顾不得许多,只能想办法赶快去追那二人。跑到牲口棚边,顺手解下一匹黑鬃马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马背。学着黄雨娇的样子,用脚连蹭了几下马肚,那马只发出一声长嘶,四蹄却动也不动。
尖利的“抓贼啊”的喊声响起。十几个穿丁字服的团丁,簇拥着一骑高头大马如同天降般转了出来,把赵杉围在了中央。马上坐着个差官,头上戴着个镂花素金顶,着一身蓝色袍褂,好似盯着一只猎物般看着赵杉,嘴上挂着狡黠的笑。
“好心救人变成了做贼。”赵杉禁不住浑身打颤,自知与他们争辩不得,狠狠地用手连拍着马背,又在马肚上连踢了两脚,那马却依旧在原地不动。
差官哈哈一笑,用手指在嘴上打了一个呼哨。黑鬃马一声咆哮,前蹄九十度猛然一跃,身体剧烈的抖了两抖。赵杉被颠得前歪后仰,手里的缰绳松脱,摔到地上。
“绑了。”差官一声断喝,众团丁立时扯出腰上的麻绳,蜂拥上前把赵杉拽起来,抢下她的包袱,反剪了她的双手,绑在背后。
差官搜去了包袱里的散碎银两,又把包袱扔给赵杉,唤身后的随从:“阿纲,阿朋。你们俩把人押到群芳园去。其他兄弟跟我四处巡查看看。”
“是,是。”接连两声应答,两个年轻团丁出列上前,牵了绑缚赵杉的绳子就走。
那两人虽是一高一矮,步子却都大的出奇,赵杉被他们拖拽的将次摔倒,只能小跑着相随。深至小腿的草丛中荆棘密布,不大会儿,她的脚踝处就血痕密布,布鞋也被扎的满是窟窿,脚心被蒺藜刺得如钻心般痛。
她再也忍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任凭两个团丁如何拖拽只是不走。
“不知死活的臭丫头,找打!”矮个团丁瞪着两只牛眼,攥着两只拳头向她挥过来,被高个团丁拦住,“阿朋,把总不是说把人押到群芳园吗?要是把她的脸打坏了,我们怎么交差?”
矮个团丁方收了手,高个团丁又对赵杉说:“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当差。你识趣的话,就乖乖的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