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已知命运难逃,也只能横下一条心,跟着杨雨娇进了那茫茫深山中。
“二娇”都是惯行山路健步如飞的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赵杉常常被她们甩下一大段路,连气也顾不得喘,舍着命去追。初进山时,还能见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村落,比较容易找到借宿的地方。但连走了两天之后,就鲜有人家了。
三人行到第四日日头偏西时,又累又饥,加上北风狂作,很难再往前赶路,就在一条溪边坐下,喝水解渴。
杨水娇自告奋勇独自去探路寻找宿头。赵杉与黄雨娇解开包袱,找出两件厚布褂子,把外面的男式长衫脱了,将褂子穿上,再把长衫穿在外面。杨水娇探路回来,向她们招手道:“有了,前面有人家了。”
赵杉已经是没有力气再走,被黄雨娇扶着站起来,勉强又走了一两里的路。看到一棵合抱粗的大柳树下,有几间草屋。
来到近前,细看那屋子时,上面是杂乱的茅草盖顶,中间是裂缝的土坯做墙,墙上有个脸盆大的小窗,透着昏黄的灯光,下面胡乱扎着一圈松树枝围成的篱笆。屋后有条十几米长的蜿蜒小路,路尽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呼啸的北风卷积着屋顶的茅草,狂摇着屋前的篱笆,那茅屋在风中摇晃,好像稍不留神,就要被卷上天或是被吹跑到悬崖下。
赵杉看看四面高耸入云的群山,再看这草屋,心中不禁凉飕飕一片。她与“二娇”对视一眼,三人脸上都显出了些惶惶不安之色。
杨水娇走近小屋,敲了敲门。咯吱一声,门开了条缝,缝里透出的一丝亮光。一个年轻村妇伸出半个脑袋来,问一声:“谁啊?”。
“大嫂,我们三个远路而来,走得累了,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方便吗?”杨水娇连咳两声,故意哑着嗓子装做男声,作了个揖道。
那村妇用眼睛挨个把三人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方开门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道:“看三位文质彬彬,定是第一次进山。只是我这里房舍简陋,如不嫌弃,就请进吧。”说完,闪了身,把三人让到里面,跟着进屋,用木杠顶住了门。
这草屋是里外两间,外间屋的正中摆着一张旧方桌,方桌四面各放着一条长凳,桌上的烛台里有一支烧了半截的蜡烛,烛火忽明忽暗,烛影随风摇动。
赵杉与“二娇”在桌边坐下,见村妇两眼一直来回在她们身上看,怕泄了身份,忙从袖里摸出一串铜钱,放在桌上,说:“我们一路走得饥渴,相扰大嫂,快去烧些饭菜来吧。”
村妇收了钱,笑道;“荒野小店,缺肉少菜,待我去后厨看看,拣好的做来。”
黄雨娇把头枕到胳膊上,眯眼打起盹来。杨水娇也连声喊累,一头爬到桌上。赵杉更是困得两只眼皮直打架,但想着刚才村妇看她们时,脸颊上挂着的那有些异样的笑,心里难免忐忑。她不停地用手揉着脸,以克制困意。门外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警觉地打个激灵,赶忙推了黄雨娇两下。
只听一个男人叫门的声音:“店家,快开门啊,后面有头灰熊追着我。”
“刚来了三个客人,没有地方了,你到别处去吧。”女人在里间屋不耐烦地喊道。
“天下人本一家,男子皆是兄弟,女子皆是姐妹,原该相互照应。老板娘,就行个方便,让他进来避避吧。”墙角里忽然响出一个沉闷闷的声音。
“谁?”赵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村妇自里屋出来,笑道:“是个乞讨要饭的花子。”
村妇把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背着竹篓的络腮胡男人。
赵杉见他口中没有气喘吁吁,脸上也并无惊慌之色,不像是刚受了惊吓,心中狐疑。
杨水娇揉着眼,从桌上抬起头来,问村妇道:“饿死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把酒饭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