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
电梯门关上,开始晃悠下行。
封闭的空间内,顾晨风时不时瞟一眼旁边的徐徒然,心跳如擂鼓。
就在一分钟前,他被对方要求一同进入地下室,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没人知道为什么徐徒然不假思索地就指定了他。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件风险很大的事,毕竟如果顾晨风是恶鬼,那等他进入地下室,倒霉的只会是徐徒然自己。
直到两人走进电梯了,依旧有人在小声抗议着,觉得应该再仔细商议;顾晨风本人也是格外心绪不宁。他倒不是质疑自己的身份——他当然知道,自己就是活人。但他确实也想不透徐徒然选他的原因……
总不能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吧?
顾晨风回忆起几天前的那场惊人的告白,心跳不由更快了些。话说回来,这电梯里怎么这么亮?
他不适地往角落站了站,斟酌着开口:“那个,为什么选我?”
徐徒然:“?”
“你……为什么能确定我不是恶鬼?”顾晨风道,“万一我是……”
“你不是。”徐徒然不假思索,“我知道的。”
她脑子里还存着系统塞给她的小说资料,顾晨风作为原主的白月光,名字明明白白地写在原主的人设表里——徐徒然可不认为,这见鬼的桌游能牛X到把这种来自高维的资料一起篡改了。
而且除了他的名字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出现在资料中。这也反向证明了这份资料的靠谱。
所以徐徒然才会指定他。她需要一个活人待在地下室,而顾晨风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那边顾晨风听了她的回答,却不知误会了什么,脸色变了几变,耳朵竟有些红。
“对了。”就在此时,徐徒然忽然开口,“你想知道我当时看到了什么吗?”
“……啊?”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顾晨风完全没听明白。
恰在此时,电梯停下。徐徒然盯着顾晨风看了一会儿,忽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着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出电梯,抬手便打算关门。
顾晨风吓了一跳,忙以手按着电梯门:“不是,等等,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实验而已。”徐徒然语气轻松,“我需要留在电梯里。不慌,很快就回来。”
说完推开顾晨风的手,再次乘着电梯离开。
只剩下顾晨风一人,站在地下室里,在短暂的茫然后,开始警觉地环顾起四周。
这里说是“地下室”,实际则是一个完全密封的房间。还没楼上大厅的一半大,因为只放着一个旧沙发和一个写字台,所以显得很空旷。没有门窗,墙壁上绘着奇怪的纹样,像是波涛,又像是人脸。
总之看着非常古怪,加上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顾晨风难免有些心里发毛。
好在这地方还算亮堂——不大的空间完全被光填满,没有一处阴影。这让他多少宽心了些。
他走到写字台前,发现上面是一本相册,翻开来全是他们十一人的照片。有的是单人照,有的是合照。几乎每一张照片,都能勾起他的些许回忆。
顾晨风随意翻了两下,翻到一张徐徒然的中学单人照,动作不由一顿。
……这样说来或许自恋,但他总觉得,徐徒然对他的信任,或许是有些感情分在里面的——而就是这些感情分,让他尤其心虚不安。
说不感动是假的,庆幸也有。然而就像他之前说的,徐徒然真的搞错了。他当然知道,从徐徒然当前的种种表现来看,抱紧她的大腿才是正确的求生选择。而如果徐徒然一直抱着对他的误解,对他只会更加照顾和保护——但这样,未免太卑鄙了。
必须得说清楚……顾晨风下定决心,抬眸看向再次停下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眼尖地捕捉到徐徒然的侧脸,当即迅速开口:“徐徒然,这次你能等等吗?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随着电梯门完全打开,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他这才发现,徐徒然这会儿可能没空搭理他——她正在忙。
忙着勒另一个人的脖子。
那人同样侧对着顾晨风,正是之前在楼上屡次质疑徐徒然的羊角辫。她正被徐徒然从后面控制着,脖子上紧紧缠着一根白绳,已然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顾晨风错愕的目光,徐徒然略显不耐地抬头,将一缕碎发甩到脑袋后面:“有事?”
顾晨风:“……”
“没……没事。”他呆呆开口,大脑一片空白,“你、你这是……”
“除鬼。”徐徒然干脆地回答道,收紧了手中的绳索。因为手上正在用力,导致她的话语也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有点吓人。
“……”顾晨风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地阻拦一声,本能地往电梯方向冲去,却因为规则而被拦在了电梯门口,根本跨不进去。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徐徒然没有说谎——羊角辫在不断挣扎间露出了袖子下的皮肤,青灰的肤色完全不似活人。而随着徐徒然最后一次用力,她终于闷哼一声,彻底停止了挣扎,可怖的青灰色迅速覆满了她的皮肤,紧跟着就一寸寸的龟裂、崩毁。
羊角辫的身体化为灰色的碎末,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徐徒然拍了拍了手,朝着顾晨风指了指:“把那沙发垫拿来。”
顾晨风:“?”
“把这些末末收拾掉啊。”徐徒然理直气壮,“毁尸灭迹。没有扫帚,只能用沙发垫凑合了。”
顾晨风:“……”
一切发展得太快。他晕乎地走到沙发前拿起了沙发垫,在看到藏在沙发缝里的水果刀后,又是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