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吵什么?”她小声道,“怎么就你们几个?还有的人呢?”
此时此刻,在现场的只有方可、林云和布丁头而已。冯桥——也就是原本的“乔风”,以及茶室女子和那个背带裤女孩,都不在此处。
“方可她想起来一些事,现在不太冷静。苏麦正在拦他。毕竟现在……还是设法找到更多的胸针最重要。”林云低声解释,“还有的人……他们全都到前面去了。说是有事要去商量。”
苏麦——徐徒然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布丁头的真名。如此看来,她猜得没错,布丁头就是那个曾孤身闯入这里,又将信息藏在虫子博物馆的人。
她在心底迅速重新整理了一遍几人的名字,听到一旁林云呼吸声十分沉重,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林云说方可“不冷静”,但事实上,他自己说话时声音也相当不稳。话语间还有几分滞涩,仿佛要费很大力气,才能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像是刚刚遭受过某种精神上的冲击,像是刚被暴雨冲刷过的土地。虽然努力强撑着平静,然而事实上,不管表面还是内里都全是裂缝,根本没有缓过神来。
徐徒然心头转过几个念头,终究还是没有多问,只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跟着继续往前走去。
再往前一段距离,就见到了茶室女子与冯桥的身影。他们似是正低声商量着什么,两人间的气氛同样凝重,隐约有只言片语飘了过来——
“五年……逃不掉……”
“能力找不全……设法联系外界……”
“得设法找到那个预知者……搞清他把我们困在这儿的目的……”
茶室女子随身带着手电筒,这会儿正搁在旁边,借着手通电的光,徐徒然注意到,他俩的衣服上的胸针,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在来时的路上,就已先将那枚写着【作死值】的胸针藏了起来。反正用血触发同样能拿回记忆。因此,她此刻的胸针数量看上去和其他人都差不多。
徐徒然确认了下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对,遂打了声招呼,走上前去。茶室女子警觉转头,看到是她,松了口气:
“你刚去哪儿了?转头就不见了。”
“我去里面看了看。”徐徒然心不在焉地说着,目光扫过四周,“还有的人呢?”
她想问的是那个疑似知道“匠临”的背带裤女孩。茶室女子却似误会了什么,道:“他们应该还在后面。你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们吗?”
“看到了。方可似乎是想起什么事了,情绪很激动。”徐徒然说着,目光下意识往茶室女子胸口扫过,忽然瞪大了眼。
只见那里正别着一枚写有姓名的胸针——上官祈。
上官……徐徒然望着这个姓,又联想起对方那类似制定校规的能力,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请问你知道金香树吗?”她立刻道,“或者说,大槐花?”
“……”上官祈的神情微微一变,徐徒然见状,又迅速补充道,“那么,‘铁线虫’呢?”
这话一出,上官祈面上却浮出困惑。她蹙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这个词,我不明白。”
意思是这部分的内容还没有想起来。
徐徒然抿了抿唇,却听上官祈轻声道:“你又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大槐花的事?”
“我……我去过那儿。”徐徒然暂时不想多谈这些,她一边环视着周围,一边飞快道,“那个女孩呢?她没和你们在一起吗?穿背带裤的那个?”
“她?她不是应该在后面吗?”听她这么说,上官祈也皱起了眉,“她没和我们过来。她应当与方可他们在一起才对。”
一旁的冯桥点头表示同意。徐徒然心头忽然浮起些许不妙的预感。
“她不在那儿。林云说她跟你们到前面来了。”她抿了抿唇,只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突突地跳,“她……她有想起关于自己的什么事吗?”
“她?有。”上官祈点了点头,“我看到她从水里捞起来一个名字,戴在自己身上。”
“那个好像是叫……”上官祈面露迟疑,顿了顿才道,“江临。”
“对,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江临。”
最后两个字落下的同一时间,徐徒然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声响。她蓦然回头,正对上杨不弃刹那苍白的脸。
“……我记得这个名字。”他看向徐徒然,嘴唇微张,原本平整的树干瞬间炸出一层尖利的枝丫。
“就是她。我记得她。”
虽然他已记不清对方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徐徒然:“……”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上官校长,你们继续。”她点了点头,后退几步,旋身往洞外冲去。杨不弃紧随其后,嘴角抿得死紧,嘴唇内侧都几乎要被咬出血来。
上官祈不解地看着两人如旋风般离去,微微偏了偏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皱眉:“江临……临?”
“上官校长?”对面的冯桥谨慎出声,“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刚才的事吧。难得大家都能想起自己的身份,这样的机会太少了,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哦……好。”上官祈定下心神,抬起眼眸,“我坚持我的想法。你应该也想起来了,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之前每次行动,结果都是失败的……属于我们的部分能力,始终被‘他’藏起。而且这个‘域’与众不同,我能感觉到,它很古老,沉睡着强大的力量……在能力缺失的情况下我们很难逃出……”
“硬刚不是办法,我还是觉得,我们得找到‘他’,和他好好谈谈。”
迎着对方不认同的目光,上官祈坚定地点头,再次重复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想办法找到那个预知能力者,好好谈谈。我不认为他花那么大工夫把我们困在这儿,只是出于恶意。”
“或许,他有他的理由。”
*
同一时间。
前往隧道口的最后一段途中。
徐徒然尽可能快地往前跑着,杨不弃根上花盆都快舞出残影,竟然也没有落后多少。
徐徒然对此的解释是,仇恨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等一下。”杨不弃跑着跑着,忽然想起一事,整个人忽然一怔,“你不是说,那个‘想杀匠临’的胸针,就是那女孩的吗?”
“嗯。”徐徒然头也不回,“然后?”
“可你不是说他们是同类吗?”杨不弃皱眉,“那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说实话,就匠临那欠揍的样儿,别说他同伴了,就是他亲妈要掐死他我都不奇怪。”徐徒然嗤了一声,注意到杨不弃仍是有些茫然,果断转过了话题,“比起这个。五年前那个预知者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只有大概印象。”杨不弃坦诚道,“五年前,慈济院培养出了一个辰级预知者。之后他选择背叛人类,导致了大量高阶能力者异化或失踪……”
他说到这儿,顿了下,猛地想起一事:“等等,你刚才是不是叫那位,‘上官校长’?”
“对,就她。大槐花中学的那位‘上官校长’。”徐徒然淡淡道,“同样五年前失踪的高阶之一。”
说话间,他们已经奔临隧道出口处,杨不弃望着隧道口透入的清澈光芒,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所以,这里难道是……”
“刚才你其实应该和他们一起去找记忆的。”徐徒然叹了口气,侧头看他,“不然对于这个真相,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五年前失踪的能力者……针对辉级及以上的重点打击。还有对‘临’字的深恶痛绝。”徐徒然喃喃着,转身走出隧道口。掺着光谱的日光倾泄而下,她抬头看向上方沉默的木头人,眼睛因为灼目的光圈而微微眯起。
“这一切,其实都指向一个事实——五年前的那个预知能力者。他并不是要背叛人类。他实际也已窥见了‘铁线虫’的存在,他想利用一些极端的手段,阻止‘铁线虫’出现。
“但后来……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他改变了自己的手段。他不再设法让那些符合条件的能力者异化堕落,转而选择将他们困住。困在他自己的域里。
“在这个域内,能力者会忘记自己,忘记持有的能力,忘记如何进入升级空间。只要他们保持遗忘,‘铁线虫’就绝不会有附身在他们身上的机会。”
话音落下,她后退一步,避开刺目的光芒,认真打量着木头人畸形的面庞:“我应该没猜错吧,朋友?”
杨不弃正好从她身后的隧道口出来,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不敢相信地皱起了眉:“你不会想说,这个东西……就是……”
他?
眼前这木头人长得太过惊悚,杨不弃连猜测都不敢说完。徐徒然却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然呢?”
“我和你说过了。它是活的,它私下和我说过话。而且白熊和黑熊是在它的体内进行转化。这正好能对应上‘熊就是它’。”
熊是域主的化身。而域主就是辰级的预知能力者。再结合这木头人之前的表现,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
杨不弃闻言,眉头却拧得更紧了些:“那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异化成了怪物……”
还是一只不断自我鞭挞的怪物。
被机械臂鞭打出的红色液体汩汩而下,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可怕声响。杨不弃突然想起那个关于异化的说法——能力者变成怪物后,其性状,大概率与他异化时的执念或情绪有关。
所以这个怪物……这个预知能力者。他当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异化出了这么多带着荆刺的机械臂,日复一日地鞭打着自己?
杨不弃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心中似是揣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着,过于复杂的情绪涌上胸腔,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就在此时,他旁边的徐徒然忽然跳了起来。
“嘿,嘿!大块头!看我,看我!”
她一边跳一边不住往木头人跟前蹦跶:“有虫子进来了!我不骗你!快理理我!”
话音刚落,杨不弃忽觉四周空气一滞,周遭一下变得极其安静——他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不住鞭笞木头人的机械臂,在徐徒然说完的那一瞬间,全停住了。
某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压得他四肢麻木,头皮也一阵发麻。徐徒然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朝着木头人大力挥手,还拿出唱歌笔,开了麦克风功能,哇哇大叫:
“是个叫江临的女孩!穿背带裤的!她不在隧道里,应该是出来了!你看到她了吗!”
木头人缓缓转了下沉重的脑袋,没有说话。又过一会儿,才听左边隧道中传出一个硬邦邦的声音:
“没有。”
徐徒然循声转头,只见一只大白熊摇摇晃晃地从左边隧道里走了出来。那声音正是从它身体里发出的。
那只大白熊看着有些糟糕,像是在绞肉机里绞到一半时突然被紧急捞出来的。腰部以下破破烂烂。
但它看着却远比徐徒然见过的其他大白熊沉稳,语气也十分稳当:“没有。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来。”
徐徒然:“……”
她看了看头顶的木头人,又看了看走出来的大白熊,一时有点迷茫。
“这是。比较有效率的。沟通方式。”似是看出她的困惑,大白熊主动解释道,“所有的。化身。都可成为。我的口舌。”
只是暂时没有其他可以调动的熊——被转化出的黑熊只能从右边隧道出来。这必然会引起其他能力者的警觉。所以它只能紧急抽调了一只还没来得及被完全销毁的白熊。
徐徒然:“……哦。”
她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在旁边,转而继续琢磨起江临的事:“她既然没有出来。那她去哪儿了呢?”
旁边杨不弃突然福至心灵:“她不一定非要出来啊。”
“江临对应的能力是混乱。而有的混乱技能,是可以混乱空间的!就像仁心院那个于老师!”杨不弃迅速道,“也许她就是利用这点,直接从隧道传送到别处了呢?”
大白熊却偏了偏脑袋。
“不对劲。”它缓缓道,“姓名胸针,与能力,分开保存。她不可能找到。能力胸针。”
徐徒然有些焦躁地原地兜了两圈,一拍手掌:“两种可能。要么她之前就已经通过其他胸针想起部分能力了,但隐瞒没说。要么就是她作为‘铁线虫’,和正常能力者不一样。只要想起名字,就能连带着想起完整技能。”
至于究竟是其中哪一种,他们没法确定。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
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江临她现在在哪儿。
这个问题让在场一个半怪加一个半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域主对此也挺无奈——目前在域中巡逻的黑熊被徐徒然搞掉了大半。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摸瞎。
徐徒然还特意拿出笔仙之笔来问了问,笔仙之笔莫名其妙——你在一个辰级的域里找我一个辉级的打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得起我?
杨不弃思索片刻,左右看看,不太确定地开口:“或许我们可以从她的目的反推?她进来是为了什么?”
“上官校长说,是为了找弟弟。”徐徒然抱起胳膊。
“哦。”杨不弃抿唇,“那她应该是对校长撒谎了……”
不。
徐徒然默了下,忽然抬起手指:“不对,她可能没有撒谎。”
“她很可能就是进来找匠临的!”
“?”杨不弃嘶了一声,“匠临算是她弟弟?”
“匠临他就是个弟弟。”徐徒然无比肯定道,脑子飞快转动,“假如她是来找匠临,那么想杀匠临那个胸针也说得通了……她是为了追杀匠临来的……”
往好的方面想,这至少说明他们现在还有时间。毕竟不管是找弟弟还是打弟弟,都需要花费一定精力。
但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匠临又在哪儿?
徐徒然眸光转动,视线扫过前方的小火车,注意到一根被落在座位上的石矛,不由停顿一下。
石矛……说起来,她的第一根石矛,就是在树林里捡的。
而就在石矛的不远处,她还看到了一具黑熊的尸体。对方覆盖着血膜的熊爪被切掉。
小火车上次装满可憎物尸体是一周之前的事。也就是说,行刑场最少一周前,曾经开过一次门。而行刑场近期有虫子出逃……
“匠临或许还在这域里。”徐徒然猛地抬起脸来,“它没附在人类身上。它附在了行刑场内部的可憎物身上,又设法逃出了行刑场,反杀了追杀它的血手套,并夺走了对方的熊爪。”
杨不弃蹙眉:“爪子?它想要上面的血膜吗?”
“只可能是那个。”徐徒然点头,“而想要血膜,就意味着它想要去碰触石头……”
匠临的目标不可能是石矛。徐徒然捡到的显然就是它从血手套黑熊手里抢走那一根。它用那根石矛杀了一只遇到的可憎物后,就将它丢在了那儿,这明显是不上心。
“所以,它想碰触的石头,应该是其他地方的……”徐徒然面露沉吟,看向一旁的“大白熊”,“你能告诉我吗?这个域——或者说,这个域所在的地方。有什么被石头保护着的、很重要的东西吗?”
大白熊:“……”
它略一思索,轻轻吐出了两个地点。徐徒然点了点头,顺手扯住了正要往外冲的杨不弃。
“还有,我想再托你件事。”徐徒然盯着面前的白熊,沉声开口,“你能不能将其他能力者的能力,都还给他们?”
大白熊再次陷入沉默。不过这次的沉默,拒绝的意味很浓。徐徒然看似毫不意外,只又补充了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在,两个虫子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只要一不小心,它们就会自杀逃掉。
“你如果有把握一次性将两只都拿下,那当我没说。但如果没有,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我说的话。
“一群能在失忆状态下仍不止一次找到这地方来的人类。他们绝对没你想得那么没用。
“哦对,还有——我现在是急着去打架没时间和你扯。但如果你这次再把他们洗干净了送回去,我转头肯定会把他们再拉过来的。我说到做到。”
徐徒然呼出口气,不再耽搁,转身就走。杨不弃跟在后面小跑两步,略一迟疑,再次转过头来。
“如果可以的话,请至少将上官校长的预知能力还给她。”杨不弃紧了紧双手,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铁线虫的事。她能理解的,相信我。也请相信一下其他的人。”
大白熊:“……”
它站在原地,默然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过了片刻,才缓缓地吐出一个单音:
“啊。”
*
同一时间。
封闭的树根博物馆内。
摆在最中央的展品被挪开。露出通往下方的石阶。石阶漫长看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但朝下方望时,可以看到其中至少一半台阶,都淹没在蓝色的水中。
一只两米多高的鱼型怪物正趴在入口处探头探脑,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藏得可真够深。居然让我花了这么久工夫才找到。”匠临小声抱怨着,小心拿出一双覆盖着血膜的熊爪,将其努力怼向自己的下肢处——这对它来说十分困难。因为它现在的造型就像是一只长了四肢的直立咸鱼,身体长四肢短,想要碰到自己的脚,实在强人所难。
匠临试了几次,发现实在碰不到脚,只能宣告放弃。转而将两只熊爪都接在了两只前肢上,跟着原地一个倒立,以前肢触地,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准备顺着石制台阶走下去。
就在此时,它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嗤笑。
“将临说你之前因为附身可憎物,智商掉了不少,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她倒没说谎。”
“……”匠临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来,浑浊的鱼眼中,倒影出一个女生清丽的身影。
它唰地一下翻过来身来,警觉地看向对方:“……你怎么在这儿?”
“你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江临不客气地笑着,抱着胳膊倚在旁边玻璃展柜上,“给你提个醒。下次想到什么‘好主意’,自己记得藏着点。不要事还没做,先到处嚷嚷。”
“……”匠临明白了,“是将临向你告密的?”
“说句公道话,她没有。”江临耸肩,“她只是告诉我你告诉她,你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旦完成,就能弥补混乱倾向被封住所导致的糟糕后果。”
“我当时听着就觉得不对。为什么要说是‘弥补后果’呢?再代入你那个异想天开的思维,一下就明白了。”
江临没忍住又笑了一下,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混乱倾向和野兽倾向,殊途同归。如果没法从混乱倾向走到顶点,那改走野兽倾向,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但我们和星星不一样。我们的力量太破碎。没办法抵抗野兽倾向对我们的排斥。那能怎么办呢?”
江临目光转向匠临找到的那个地下入口,扯了扯嘴角:“很巧,星星过去曾经有一个祭坛。那个祭坛里,很可能还残留有她的部分力量。如果能找到祭坛,吸收那部分力量,或许就能骗过野兽倾向,让它放你进去——
“而你,作为我们中间唯一一个能进入野兽倾向的碎片,就等于给自己又加了一个砝码。只要你行动成功,你就是我们中间唯一有可能抵达混乱顶点的存在。”
江临说着,深深呼出口气:“说到这儿,我突然觉得,你好像也没那么蠢。”
她嘲讽地乜了匠临一眼,看得它浑身鱼鳞炸起:“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让星星将混乱封上的吧?这也是你计划的一环吗?”
匠临:“……”
不,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真的是个意外。
它谨慎地后退了几步,鱼眼珠不住转动着,轻声开口:“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弥补我导致的错误。并没有想那么深。”
“你要不放心的话——喏,祭坛的入口就在这儿,我们可以一起进去。找到那些残余力量,我可以让给你。”
“不错的主意。”江临点头,“但我为什么要你让呢?”
她徐徐直起身子,眼中陡然翻出冷冽的黄色:“先做了你,再进去。不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