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像升入U组之后,参加考核是会给换衣服的。也有可能你看到的是考核刚结束的哪位?等晚上大家都回来了,你再好好认认?”
徐徒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将小粉花和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扔到了自己床上。正要往上爬,环视一圈四周,又好奇道:“其他人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应该是有考核。”短发女生认真道,“我昨天看到她们在对彼此的时间地点来着。”
考核内容是需要保密的,但时间和地点却不用。有时彼此对一下,基本就能判断谁和自己是一组的。从她打探到的消息来看,有的通知还会规定必唱曲目,所以需要提前排练。说不定还要自己提前编舞。
“编舞?”徐徒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编什么舞?”
“到场景内跳的舞啊。据说是会提前给要求的。比如风格啊、舞种啊之类的……不过我也才经历过一次考核,不清楚具体情况啊。”短发女子说着,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她的床铺位于下铺,恰好是徐徒然的斜对角。
徐徒然神情变了几变,默默爬回了自己床上,开始整理床帘。
她不认为评审团会故意卡她的升级——假设他们真的和姜思雨有关的话。但她同样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收到些奇奇怪怪的舞蹈要求……
算了,管他呢。跳舞嘛,蹦跶就完事了。问就是自由战舞。
徐徒然充满自信地想着,熟门熟路地在床帘范围内制定了国土规则,又帮正在拼命拧瓶盖的小粉花打开矿泉水,稳稳摆在床头小桌子上,跟着便朝床尾凑了过去。
床尾上方的墙面上,同样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不过和徐徒然的上个寝室不同,这里的窗户已完全用报纸糊了起来,还糊得挺厚。
在回来的路上,短发女生就曾告诉过她,说这小窗据传是上一个睡这儿的练习生封上的,因为她每天晚上,都能感觉到从窗户外面投来的视线。有好几次,她从睡梦中惊醒,还会看到窗外挤挨着一群麻雀,有一晚甚至看到了一只正在试图打开窗户往里钻的野猫……
“据说当时那窗户都被推开一小半了,那猫半个脑袋都已经探了进来。”短发女生说得煞有介事,“可吓人了。”
徐徒然当时听完,心里就一个念头。
还有这种好事?
所以趁着现在有空,她赶紧就把糊窗户的纸都撕了,并且愉快地决定,今晚不锁窗户。
反正床铺是她的国土,那猫钻进来也没法出去。四舍五入,等于她就要有猫了。
只可惜,徐徒然想得是挺好,等报纸全部撕完了她才发现,这扇窗户外面还被加了金属条。栏杆中间细细的,也不知道那猫还有没有本事再钻进来。
不仅如此,窗户外面还空荡荡的,一只麻雀都没有。徐徒然不死心地凑到窗边等了一会儿,望眼欲穿。想了想,她干脆从背包里掏出薯片罐,将仅剩一点的碎屑都抖出来,打开窗户,倒在了窗台外面。
似是察觉到了她在干嘛,外面的短发女生迟疑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招那些脏东西干嘛,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要麻雀的话,放你那个崽崽花都比放薯片有用吧。”
正在愉快泡矿泉水的小粉花闻言一僵,徐徒然伸手按了按它的脑袋,思索片刻,却又认真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
说完,她再次打开背包,掏出三个银盒子,反复比对一番后,将最不值钱的狐狸摆件放到了外面。
狐狸摆件:……
我做错了什么。
布置好诱饵,徐徒然一边逗弄小粉花一边继续等待,等了大概近十分钟,仍旧没见到一只麻雀。她不解地皱眉,正琢磨着要不要用笔仙之笔去替换狐狸摆件,无意中看了下作死值面板,整个人又是一懵。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又莫名其妙涨了一千作死值。
“……”这一下一涨的、一下一涨的,饶是徐徒然虎得一批,也不由有些凌乱了。
虽然以前也有过天降作死值的经历,但这天降得太频繁了也……
沉默几秒,短发女生听见徐徒然的声音从床帘里传了出来:
“蒲晗二号,问你个事。”
短发女生:“?”
徐徒然从床帘中探出个脑袋:“假如你有一天发现,自己的银行卡里,突然开始自己涨钱。还是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长。你会怎么想?”
短发女生:“……”
沉吟片刻,她谨慎开口:“正常思路来说,我会认为是某个金主搞错了银行卡号,或者是我想象中失散多年的豪门爹妈终于要履行他们的抚养义务了。不过考虑到我的精神状态,我应该会先确认一下自己的行为,保证自己没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做出某些伤天害理的事。”
比如诱拐绑架勒索之类的。
徐徒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会做那种缺德事的人。遂放下心来,带着那朵小粉花,高高兴兴地爬下床,准备去外面找小野猫了。
正好蒲晗二号也想申领个和她一样的床帘,便跟着一同出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唯有被徐徒然遗忘的狐狸摆件,安安静静趴在窗户外面,目光悠远,生无可恋。
它的斜上空,一只胖乎乎的鸽子正振翅飞来,空荡的眼窝中透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两只腐烂到脱皮的爪子长长地探出来,直直朝着那只狐狸摆件抓去。
谁想还未靠近,一条黑色的触手忽然从旁边窜出,闪电地卷上它的身躯,用力将它拖到了一旁。
整个流程,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又一只。
徐徒然窗口附近的墙壁上,一个人影正四肢贴墙,宛如壁虎般趴在那里。如果徐徒然在在这儿,她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大漂亮。
而这会儿,这位穿着黑裙的大漂亮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掩在长发下的面庞微微抬起,露出的却不是皮肤,而是涌动的黑暗。
从那充斥面部的黑暗中,数条黑色的触手正延伸而出,在空中愉快地舞动着。每一只触手的末端,都卷着一只尚未来得及消化的无瞳麻雀,或是鸽子。
……这位置真好。
……食物,一个接一个地过来。
她欢欣地想着,内心充满质朴的喜悦。在狐狸摆件惊恐的目光中,她绕着它爬动起来,换了个更顺心的位置,顺便将一只攥在触手间的“麻雀”,完全粉碎成烟雾,满意地送入了口中。
*
同一时间。
某间宽敞的多媒体房间内。
阶梯式的座位上,分散着坐着不少人。房间的最前面是一块巨大的白色银幕。屏幕上,画面又分为六格,背景都是相似的阴森可怖,每一格内却都是不同的主角。
这是一场直播。一场练习生考核的“直播”。
所有观众都正专心致志地望着那块大屏幕,时不时会敲下手中的机器,发送一些实时弹幕,以表达自己的观点。包括但不限于——
【我看好U35。她看着很有爷爷的风范。】
【U40加油!你就是我心中的好爸爸!】
【好纠结啊,我感觉U21和U16表现都很不错!】
【打脸了!U15进步太大了吧!她上次看着还很不可靠的!】
【U15绝对黑马。这表现不晋级说不过去。】
【加一。不过我在纠结应该把她归到爷爷组还是爸爸组。】
……
中间视野最好的位置上,姜思雨正紧绷着一张小脸,一脸严肃地瞪着眼前的大屏幕。
旁边有人凑过来,小声开口:“老大。这次依旧只能取前二吗?”
姜思雨闭了闭眼,克制地点了点头。那人旋即“嘶”了一声:“这有点可惜啊。这次几个候选都挺不错的样子。”
“我知道。”姜思雨睁开双眼,语气无奈,“也是奇怪。以前一组考核能选出两个能升级的都勉强,怎么今天优质的候选那么多。”
而且不止这一次了。前两次考核,同样出现类似情况,搞得他们投票都纠结很久。
“这也算是好事吧。”旁边人轻声道,“毕竟现在那些‘小动物’都越来越活跃了。也不知道爷爷定下的规则还能约束它们多久。如果放宽晋级的限制,说不定能加快成团的速度……”
“每批只能取前一前二,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基础规则。忽然改动,对整套秩序本身就是动摇。”姜思雨不认同道,“而且一下冒出那么多优质练习生,这本身也是种反常。在搞清理由之前,贸然放宽限制未免太冲动了。”
说起来,徐徒然和她的同伴也进域了来着——姜思雨抿抿唇,随手在面前本子上划了几笔。
最好能尽快安排两场考核,让他们升到D组,不然碍于规则,她连汇合都没办法汇合……
姜思雨默默想着,不由自主咬紧了嘴唇。恰在此时,直播终于结束。她被旁边人推了下方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拿起手边的小蜜蜂:
“各位评审请注意,接下去进入投票环节。每个人一共拥有四票,两票是D组票,两票是G组票,允许弃票,允许多票投一人。票数最高的前两人将获得晋级资格,并根据投票情况,被归入D组或G组……如果出现平票情况,将会由特邀爸爸团以及特邀爷爷团,进行家人助力投票……”
同样的台词,听久了难免生厌。周边座位中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姜思雨没好气地以视线一一扫过,目及之处,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略一停顿,姜思雨深吸口气,再次提高了声音:
“那么接下去三分钟内,就是你们的投票时间。请珍惜你们手中的权利,为了最终的胜利而努力吧——
“在座所有的,姜思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