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止拉着他的手,走马观花,带他吃食坊的万福肉,梅花糖饼,春根馄钝。还有街边的糖葫芦,糖人儿。顾修缘从生下来便在长生宫粗茶淡饭,从不知天下还有这般美味,他吃着吃着,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白止还带他逛春花楼,小小的顾修缘被胭脂水粉围在中间,惶然不知所措,还被灌了好几壶酒,他不停的念叨:“罪过!罪过!”
如鱼得水软香入怀的白止大笑道:“你才九岁,你懂什么叫罪过?不趁着大好年华及时行乐才叫罪过!要个个都活的像你师父那般无趣,才是愧对祖师爷!”
这都哪门子的邪门歪理……
顾修缘欲哭无泪。
顾修缘经常在想,如果他也像别的孩子那般有爹爹,就会是白止这个样子吧?虽然他着三不着两,离经叛道,为老不尊,满嘴没一句靠谱的话。可是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给自己讲那么多好玩的故事,手把手的教他写字读书,即便他念错了字也不会挨板子。
夜里被他拥抱着入睡时,顾修缘安心得就像小鸟回到了幼时的巢穴。
就是他呼噜声有点大。
十一岁那年,顾修缘承载着长生宫所有的希望,被刘长生送到山下的书院,从此踏上了修真之路。
书院的大门口,顾修缘刚要进去,白止拉着他的手却突然往回收了一下。他蹲下来,盯着他看了良久,向他仰了下下吧,道:“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呢,你就告诉我,我就去欺负他娘,听到没有?”
顾修缘抿着笑,重重点头道:“嗯!”
他胡乱摸了摸他的头道:“去吧。”
顾修缘不开心的摸了摸自己刚整整齐齐梳好的小发髻道:“会弄乱的。”
白止白了他一眼,“小屁孩哪儿那么多事儿。”
顾修缘往书院里走,走了很久,回过头,看到白止瘦长的身影还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所以以后也是这样,无论顾修缘走多远,白止都会站在他最初离开的地方,翘首望着他。等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