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眼神透出失落,“父母想让我留洋,那么远……我不想去。”
建国一笑:“这未必是坏事,出去能涨很多见识,比呆在家里强。”
“我总觉得他们不想让我呆在家里……他们眼中我好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幼年罗弋托着腮帮子。
建国说:“或许很多年后你会知道,这是在为你好。”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在远处叫了他一声。
“建国!”
是罗弋,他站在了建国的身后,穿着当年留学的服装。
那个蹲在门口的幼年罗弋已经消失了。
建国回头看着身后的罗弋。
“为什么不肯醒来?”他问。
罗弋望着建国,“你又何必来找我。”
“带你回去。”建国说。
他看看周围林立的府邸和道路景观:“人不能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回去接着喝血为生吗?我已经累了。”罗弋平静地说。
“你是因为累,还是不敢面对现实。”建国纠正他。
“我知道你一直愧疚于自己掠夺了族人的性命,可那已经发生了就要面对现实,想办法好好活着!”
罗弋看着他,“真正去做的时候很难,况且我也不想再参与你和她之间的恩怨。”
“我知道,我和金小姐的关系让你为难,如今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不必做那些毫无意义的选择,我已经把你和她分得很清楚,复仇之路遥遥无期让我自己去面对。
我已经活了这么久,难道是非曲直能分不清?断然我和她有仇,但你始终是我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和她的恩怨,不会再让你左右为难。”
罗弋听他说这些,一直沉默。
建国接着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发现了,你喜欢把很多事情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给自己施加无限压力,可有些事情不该你承受!”
“但是很多事情是因我而起。”罗弋说。
建国叹口气,“前几天我遇见了马小柠,她给我讲了过去的事,当年她和师兄们也是一时冲动才伤了你,这么多年她一直愧疚。”
罗弋听到马小柠的名字,心中有些动容,那些山中颠沛的生活是他不愿再面对的记忆,当年他遇见马小柠以为看到了曙光,却没想到被围攻。
当他从阵中跑出来,眼中全是鲜血,他本来有机会杀死他们,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当时的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妖怪,驱魔人对付他天经地义。
所以万念俱灰的他逃回了森林之中,只觉得天昏地暗,那个时候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样活着有什么用?这样活着有什么用!
血顺着手指流到了胳膊上,他跪在地上,泪水混着伤口里的血一块儿流出来,滴在林中的落叶上,他恨自己,同时也恨母亲。
一双脚出现在他的前方,他抬起头,是一个穿着白衣的怪人,不,或许他不是人。
它穿着白衣长袍,身上有一根根羽毛,却长了一张动物的脸,非常的丑陋诡异,万念俱灰的罗弋看到这样一张脸并没觉得可怕。
那个穿白衣服的怪物问他:“伤心了吗?是不是经历了非常痛苦的事。”
罗弋没有回答它。
那个怪物说:“你刚才发生的事,我能看到,想必这段记忆会让你时时痛苦……不如把你的这段记忆送给我,我最喜欢收集人世间悲伤的故事。”
“可以把这一段忘掉吗?”罗弋问它。
“当然可以。”那个丑陋的人递给他一个野果。
“我送给你一个果子,你把你这段记忆送给我。”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罗弋已经淡然了很多。
当初的事情都恍如隔世。
建国站在他面前,“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去世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那时候你在想:倘若能多活几年就好了,20多年的人生充满遗憾。可是如今你有了永生的身体却变得这样消极,这难道就是你当初的想法?”
罗弋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记忆中的这些景象,看着古朴的一砖一瓦。
“你说的没错,梦总归是要醒的。”
夜色中,罗弋睁开了眼。
建国把手从他的眉心拿开,看他终于醒来露出几分欣慰。
韦觉在一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建国看了一眼金小姐,“我已经把我想说的话都跟他说了。至于你们母子间的恩怨,该怎么处置他我想你已经有了答案。”
说完便与韦觉离开。
罗弋睁开眼看到了金小姐,之前的事如同做了一个长久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