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嘛,自然和萧临风说的一样,立场相反了。
程剑雪抬起头,望着举在彼此中间的两只手和手背后的有点坏意的笑容,心里一酸,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萧临风,旋又低下头,闷声闷气道:“萧临风,你,我……”
“哎,道歉的话就免了。嘴上道歉,心里却不服气,一点诚意都没有了。”
听到萧临风的话,程剑雪立马把身体里的那点歉意抛到了九霄云外,没好气地问道:“萧临风,你怎知我没诚意的?”
萧临风一惊一乍:“现在,你这个样子还有半斤八两的诚意吗?”
程剑雪一窒,心中更是气恼,也明白因为萧临风坏坏的话语,早就把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感给搅浑了。可被萧临风这样疑问,程剑雪也是万不可能承认的,因为承认了,岂不是要告诉萧临风,自己仅仅因为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而改变了心绪吗?
于是,程剑雪梗着脖子:“诚意我是有的,就怕你不敢接。”
萧临风嘴角一翘,不言一语,算是默认了。
“你出来不会是陪我一起挨冻的吧?”
“算是吧,不过我可不打算一直待在这里,怪冷的。”
程剑雪愣了愣:“嗯,确实很冷的,萧临风,你,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程剑雪停顿了半晌,好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半气恼,另一半的情感自己不太清楚,但还是说了出来,“你来看我,我高兴,可不要弄坏了身子。若是受了风寒,阿爹他要怪我了。”
怪别扭的话,却是程剑雪此刻尽自己最大努力说出来的话,说完,程剑雪脸便臊得慌。暗自庆幸,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就那两大灯笼的烛光根本就不起作用。
可惜,这不过是程剑雪自己的一厢情愿。从刚刚萧临风过来的时候,程剑雪便很少抬起自己的头,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萧临风这会儿几乎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萧临风看到小女人样的程剑雪,既诧异,又觉得很好看,本来程剑雪美人儿(不说话的话),可时常因为其很虎的性格,很少有人把程剑雪当作女孩子看。
不过,现在嘛,萧临风默默地盯着程剑雪,决定把这难得的风光,自己一个人珍藏起来。
萧临风很明白程剑雪的话,“若是受了风寒,阿爹他要怪我了”,只不过简单的假设,他便明白程剑雪在真心向自己因为白天的事情道歉。若是“阿爹他又要怪我了”,一个“又”字,委屈,不服气一字道尽。无论这样的惩罚对于程剑雪来言,合不合适,她没有推脱,而是接受了。
想到这里,萧临风的如箭竹般清傲的眉毛,雪线般冷峻的面容温柔起来,和程剑雪一样,低着头,望着眼前一小方寸的雪地。
不知为何,俩个人都不说话了,傻傻的,像冬天冻得傻傻的呆鸟,看着脚下的一小片雪花,便是一小会儿,似乎非要看出个花来。
不过,却又不同,至少对萧临风而言,此刻的雪是不同的。
竹屋的雪,他年年故作风雅地看,有时候干脆看得令自己发呆,却什么风雅看不出来,只感到了彻骨的寒冷而已,这与他竹君子的名号的确名不副实。
这一点,萧临风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今年的雪,准确的说,今夜的雪与之前很不一样,寒冷依旧,赏雪的风雅亦不在,寒梅俏竹更是没有一棵,可却多了一抹人情味,足以想让人去珍视的味道。
大概,或许是有一个人和自己并肩而立吧。
想到这里,萧临风不自觉地把伞更多地,倾在程剑雪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