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骂骂咧咧,被身后两名法警扭着胳膊使劲塞进了小小的囚禁室的门口,狠狠仰面摔在地上,结结实实来了个“狗啃泥”。审讯室里这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他刚一进来,四处就推推搡搡,把他扭到了最中间。
法警关上严密的大门,四周的窗户上也闭上光,最后一丝熹微阳光彻底兜住的时候,潮湿的空气里产生了嗡嗡的电涌,每隔一会就会闪着光。
法警止住了屋内的喧闹,一片死寂的黑暗之后,嗡的一声响动,一道锃亮的灯光从两个屋角照射而来,与一般的灯光截然相反,这些大灯被安在地面的角落里,因此灯光聚拢在屋顶,屋内仍是漆黑一片。
对于屋里拥挤着的十几人来说,这灯光就像是聚光灯一样,让他们有些无所遁形。只有最后来的那个青年,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冯远!你丫出来,别给我装死。”
这声音一喊出,十几人纷纷讶然。尽管他们的确曾经是雄霸一方的恶霸,但是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能有这样的胆气,众人内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这个不怕死的愣头青到底是何方神圣?
灯光打开,粗黄的光线在灰尘遍布的屋里嗡嗡响着。灯光背后一面大大的玻璃上又是毛躁又是污垢,几乎看不清玻璃背后的样子
,借着光,高矮几人先后 进了屋子里来。
为首的正是冯远。他躬身进了屋子,他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子,眉头紧紧皱起,七七跟在他身后,无奈地解释。
“这地方临时凑起来的审讯室,好歹设备齐全,破一些就破一些吧。”七七一边解释,目光一边在冯远的面额上下打量,她一双水澄澄的大眸子上下翻动,提心吊胆地从冯远一张严肃的脸上寻找着,她不知道冯远是不是真的已经从时倾的事里走了出来。
想也不可能。七七苦笑,她自己面对江师兄的离别,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个泪人儿般的夜晚,冯远虽然没有哭,但七七却感觉到自己能嗅出这悲伤。
冯远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坐到凳子上,一旁的李翊就站在身旁,说什么也不肯坐下。
“你是审判官,你就当我是个书记员好了。”李翊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书记员落座?”
冯远也不再坚持,眼看着七七带着鄙夷嫌弃的目光,把凳子来来回回蹭的干干净净之后才悠悠地说:“七七,我倒不是觉得这审讯室不太行,只是很好奇。”
“好奇?”七七给两人铺开了审讯记录的账簿,又打开了传呼声音的麦克风,拍了拍话筒。“好奇什么?”
“我就是好奇,我没醒的时候,你们连夜审讯,真就审出这么点东西来?”冯远一只手打开账簿,密密麻麻的审讯记录看得他大脑发胀,于是歪着脑袋看向七七。
被冯远看得七七羞红了满脸,嘟着嘴反驳。“这些混蛋一个比一个嘴硬,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别说证据,我们就连像样的线索都没有,现在已经没办法了。”
七七叹了口气,老实交代了出来,联合了维和特警和东南亚本地警察的审问机构已经不能持续太久,再过一天又会召开联合公审,如果这次公审再没有有力的证据或者线索,这桩案子或许就要不了了之。
冯远吸了口气,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一道模糊的倩影若隐若现,他捏紧双手的拳头,微微发抖,猛地睁开了眼。
“开灯。”他命令。
噔的一声,一瞬间屋内上下各处大灯一并打开,冯远的目光如同冷冽寒风扫过候审室里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家伙,目光驻足在一个青年身上。
冯远捂了捂脑袋,无奈地看向七七。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他指了指青年,问道。
七七眯着眼看过去,一时没认出来这满脸怒火的青年是谁,于是翻了翻审讯记录,猛然醒悟过来。
“靳烁呀!”她喊道。
“他可是重要嫌疑人。”七七补充道。“他身上肯定有线索。”
“我知道。”冯远无奈地拉下脸,叹了口气,嘟囔着说了句“这大概就是一直审不出什么结果的原因吧”,命人把靳烁给提到了审讯室来。
人还没到,靳烁的骂声已经远远传来。
“冯远,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靠四人才勉强摁住的靳烁被押到审讯室里,他猛地一脚踹开了审讯室的门,脸上狰狞着瞪眼,目光直直看向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