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柳叶息是被高橙儿叫醒的。睁眼时明显看到高橙儿松了口气。
接过连霜递来的锦帕,仰头铺在脸上,柳叶息嗓音闷哑:“放心吧,我不会再一睡不醒了。”
“你这病症可说不准。这么久了,非但没人诊出门道,昏睡时日反倒越来越长了。这次是五日,下次呢?下下次呢?你的身体能吃得消?”
一旁的连霜看法则不然:“二小姐吉人天相,何况泓一大师对二小姐的病症已有了眉目,相信不日便有救治法子。”
柳叶息拉下锦帕默默擦脸。
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拜访时,柳叶息正百无聊赖地发呆,听到消息时还愣了愣。
“你是说奇巧大师许则弋就在楼下大厅?”
“对,许大师还带了那个狐媚子来!”
领着高橙儿匆匆来到楼下,大厅却空无一人。柳叶息正要唤人来问,抬头就见院中芭蕉树下站着两人。
一人穿着青绿的纱裙,一头乌丝绸缎般披在身后,只一个背影就婀娜无限引人遐想。此人除了商玲珑,柳叶息不做他想。另一人佝偻着身躯,正与商玲珑低声交谈着什么。灰麻的头发只有齐肩长,杵着拐杖的手枯瘦得皮包骨一般。
“阁下便是奇巧大师许则弋?”
地生交谈的两人听见声音,齐齐回头。一人娇颜似冰花,眉间一粒朱砂殷红如血。另一人颧骨凸出脸颊凹陷,苍老得仿佛随时都会双腿一蹬。只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柳二小姐?在下不才,正是许则弋。”
自昨夜听高橙儿说起商玲珑的师父就是许则弋,且同在候府暂住后,柳叶息就想前去拜访。但短时间内又不愿与商玲珑或者那人有照面,正打算过几日再去拜访。没成想转眼间,人家就主动上门了。
“许大师太客气了,里面请。”
虽然意外于许则弋带着商玲珑主动上门拜访,但毕竟是“老乡”,柳叶息仍真心实意地将两人邀入茶室,并吩咐高橙儿准备茶水。
坐定后,许则弋开门见山:“听闻柳二小姐近段时日连遇不幸,且身子也不大好,原不便打搅。只事关玲珑,许某只得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许某不请自来,还望柳二小姐莫要介怀。”
柳叶息微笑:“事关商姑娘,许大师又亲自登门,莫非也与叶息有关?”
“正是。”许则弋点头,“许某一届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说话也就直白了些,还望柳小姐莫要介怀。”
“好巧,叶息也最喜欢与直来直往之人往来。”
许则弋枯木般的面容裂开一抹笑容:“是这样的。说来惭愧,玲珑这丫头,平日被我拘在家中苦练技艺,常年见不到外人。还有半个月就是玲珑的年满十七的生辰,姑娘大了,也该成亲嫁人了。是以今次出门带着她一道,便是存了结亲之意。”
“这一路而来,玲珑见过不少青年才俊,奈何玲珑这丫头眼高于顶,都入不得眼。许某原以为这亲事要拖到明年了,谁知来后候府后,竟对顾三公子一见钟情。”
话说到这,柳叶息已经明白“老乡”主动上门是为什么了。明白的人,也不止柳叶息一人,高橙儿沏好了茶水,就往两人中间的方几上一放。动作虽还算轻柔,但那脸色,和温顺谦恭毫不沾边。末了,转身时,当着柳叶息的面,毫不犹豫翻了个白眼。
柳叶息牵了牵嘴角,笑赞:“三公子人中龙凤俊逸非凡绝艳无双,商姑娘好眼光。”
商玲珑羞红了脸,低头搅弄着胸前一缕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