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这番话,众人难免面露尴尬神色,但也不敢当众反驳他的话,连连称对,拍着胸膛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发生。
唯一没有这样做的几个人,垂下视线望着桌上的吃剩一半的菜肴,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楚瞬召摇头叹息道:“你们的保证总太迟太没用,没有用的话以后少说。”
包间内顿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楚数召摆手道:“不过这件事我知道已经是没法处理的了,毕竟东西已经被你们吃了,总不能让你们拉出去再让被人吃下去吧?以后别这样做了,这种事情对大家都不好,懂吗?”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还没擦去脑门上的汗,被他下一句话吓了一跳。
楚瞬召忽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将杯中酒缓缓倒在地上,笑着说道:“这杯酒,是给你们在座某些人,就当提前上酒了。”
众人的瞳孔顿时缩成针尖般,不知道他此举此话究竟何意?
这些主事们心里清楚,因为沈家商行的利润实在是暴利,而且四大行的工人薪资是整个落阳城里工人最高的,人数更是多达六万人,就其中还不包括各种负责后勤的人,除去他们自身的薪资外,从工人的工钱和商品的回扣中伸手已经变成了他们吞吃油水的最大捷径,而且这种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就算沈三千在的时候,对这样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不成这个孩子,真的要玩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套?
楚瞬召仿佛没有感觉在场的汹涌目光一时间汇聚到他身上,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可我们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出来来,每一笔钱上面都有我们的心血,所以我还是斗胆问在座诸位一句,你们明明已经拿了工人那么多钱,为何每年还是有四百万两银子无端端消失了,像是从来不曾
存在过一样?这笔钱到底去哪了?”
此时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大袖一挥站起身来,面对着楚瞬召一字一字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哦?您是?”楚瞬召很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
楚瞬召他当然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他就是今天自己用来杀鸡儆猴的一只鸡,魏靖,四大行大行长之一,专门管理沈家商行铜铁业一块,如今名声大振的落阳巨商之一,年轻时也是白手起家的工人,在沈三千的扶持下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看似沉默寡言不近人情,比沈三千更加老谋深算,行事诡谲到剑走偏锋的地步,身上总是会带着不少金豆子,遇到讨喜的下人就赏几颗,必要的时候也能用来杀人。
当年有替一手沈三千狙击掉异军突起的隆庆商行的华丽举动,否则如今盐铁这一块的份额必然要分一半给隆庆商行,在这三十年间,俨然成为了一棵支撑沈家商行的参天巨木。
“在下魏靖,少爷刚刚上台掌权,或许不清楚商行如今的情况,但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我们或许有拖欠工人的薪资,但资金回流缓慢的情况时有发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每一笔账我们都是准确记录账本上,大夫人都亲自过目过,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一笔钱财缺口,少爷口中这四百万两银子消失的事情,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楚瞬召眯眼笑笑道:“敢问大人的身份是?”
有人连忙站起身介绍道:“魏大人是甲行的大主事,专门管理盐铁这一块。”
楚瞬召盯了魏靖好一会,忽然开口道:“你觉得我是无中生有对吗?”
魏靖冷笑道:“少爷要拿出证据来说话,否则也不好服众啊,要知道就算你父亲沈三千也不敢当场质问我们,张口就来空口无凭的话语,就和野狗的乱吠一样令人生厌。”
在场所有人的脑袋仿佛轰的一声炸开了,心想魏大人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但今天这话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当面质问大少爷。
楚瞬召双眼一眯,眼睛眯成好看的直线,轻声说道:“一条家狗也敢将尿撒到主人脚下,不得不说也算是本事,就怕狗改不了吃屎,一开口就满嘴喷粪,自己还没恶心到,将一屋子的人都臭到了。”
那位甲行的行长顿时愣住了,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骂回去,而且还骂得如此难听,冷哼了一声后,死死盯着这位早生华发的少年。
“若不是今天有事要审你,现在本少爷就要关门打狗了,现在闭嘴坐好,听我说。”
“你这个野种!”魏靖顿时怒喝道,自从成为了大主事后,他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咬牙切齿道:“喊你一声少爷是给你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包间众人顿时不知所措,恨不得现在离开这个风波之地,场内的气氛简直可以杀人,就连坐在他身边的沈初夏都压低声音道:“弟弟,给他们留点面子吧,他们都是家族的功臣,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功臣?我看是奸臣吧?”楚瞬召冷笑道:“我今儿来就是撕开他们的面子,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
其余三行的行长此时终于坐不住了,他们在商行里地位尊崇哦,从未有人敢如此出言侮辱过他们,此时再也无法保持静气纷纷站起身来,其中一位对着楚瞬召扬袖不屑道:“既然在少爷看来我们的地位是如此低贱,想必也不愿意跟我们待在一块,那恕我们告辞吧,少爷今天说出的话,我等定会原话转告给大夫人!”
楚瞬召用食指轻轻敲打桌面,望着这几位站起身来行长,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然后收敛而去。
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机威压,令在场所有的商人主事们感到莫大的窒息,场内安静地只能听清楚他敲打桌面的声音。
在场的商人们也见过不少江湖高手,但这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强悍的气机威压,像是有人一点一滴地将看不见地压力释放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切身感受到何为金钱无法弥补的差距,当中已经有人出现了呼吸急促的情况,这种几乎要将他们压垮的压力,或许只能下跪才能舒服一点。
沈初夏忽然拉了楚瞬召的袖子一下,商人们才摆脱了这股无形的压力,重重呼出一口气,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
“唐煌!”
几位行长没想到他既然敢对他们下手,才知道对方根本要和他们交好,甚至比树威还要过分,而是想将他们逼到角落里。
甲行的行长语气变得凶狠了起来,“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也有办法让你在落阳城里待不下去,大不了玉石俱焚就是!”
楚瞬召的脸上重新出现淡淡的笑意,问道:“你想问我要说法对吗?好,我就给在座诸位一个说法,将他给我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