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瞬召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只觉得自己泡在温暖的水流中,柔软的手掌搭在自己脑门上。
他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且是去探查体内气机流转迹象,在确定他从瀑布滚下来后没有断肢缺脚后,他下一刻便感觉胸膛如火烧,虽然没有伤及肺腑,但总觉得自己喝下一杯烈酒般喉咙火热,这龙炎竟是以气机体内气机为燃料,虽然他体内的气机不曾被燃烧殆尽,但总终究让他感到这股力量的难以控制,以后还得谨慎使用才是。
楚瞬召满鼻子都是少女体香的芬芳,下意识呼入这股气息,香甜且迷人,令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松了几斤般。
不对,他明明从瀑布上坠落下来,这里怎么会有少女的体香,难不成掉入了美女蛇的巢穴?
他继续调整体内的气机运转,保证自己的力量随时可以一招制敌的情况上,才缓缓睁开眼睛,结果映入眼帘地是一张惊艳动人的美丽面孔。
这位眉心一点如红豆的绝美女子只能用人间尤物来形容她,一双灵气沛然的眼睛凝视着他的脸庞,让他下意识睁大眼睛,心想从瀑布里掉下来睁眼就能看见美女,心里忽然有些窃喜。
眼前这位肤白如雪的白衣女子察觉到楚瞬召醒来后,如瀑般的青丝垂在他的肩膀上,那低头不见脚的丰腴胸口摇摇缓缓,仿佛泰山压顶般撑裂衣襟,楚瞬召心想这种反转也太惊人了吧,他刚才还在被龙浮生追杀险些就要死了,现在就碰见了一位身段丰腴姿色动人的女子,就不让他有个思考的过渡期?
“你醒啦……和尚,他醒了,快过来看看。”眉心有红点的白衣女子惊奇地叫出声来。
和尚?
楚瞬召被她这一叫有些懵了,在她的搀扶下好不容易坐稳了身子,结果就看见了一位身披破旧袈裟的年轻和尚,坐在一团篝火前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得无以复加。
楚瞬召死死盯着这位离他不过十步之外的年轻佛徒,下意识握着拳头,衣袍下的肌肉鼓起如磐石。
因为身处春秋之地,几乎每个人都是他的敌人,即便此人看着眉清目秀,楚瞬召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年轻僧人回过神来,对楚瞬召双手合十,柔声道:“在下李北禅,路过这片瀑布的时候恰好见到公子从天而降,便选择出手救下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
楚瞬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汹涌杀机,合十还礼道:“在下唐煌,谢过大师出手相助。”
年轻僧侣的袈裟随处可见细密的针脚,但袈裟不显任何邋遢迹象,他的右手拿捏着一串星月菩提,望火念经的样子显得十分神圣虔诚。
楚瞬召向来对僧人无感,从这一点上就能看见楚骁华的影子。
这位胤国皇帝说过,如果天上真的有那么一个救世佛祖在俯瞰人间,那么人间根本就不该有战争祸乱,可既然这位神明无法在人间展现他的神力,百姓们何必去花时间去信仰他,还不如想办法解决今天的一日三餐。
因为受到楚骁华的言行影响,导致现如今的胤国百姓几乎不信佛祖,这片王朝除了儒道之教以外,佛门烟火可谓是冷淡至极,没有太多佛徒愿意来到胤国传教布道,他们都认为既然胤国的君王对佛门不敬,也没必要来这种地方对牛弹琴了。
李北禅用棍子撩了撩将熄的篝火,微笑道:“今日与在瀑布下救下公子,想必我们之间或许有缘,这片春秋之地一时半会我们是走不出去的,晚上我们还得在这瀑布下休息一宿,明日再动身寻找离开这里的路,若是公子不嫌小僧呱噪,小僧倒是希望今晚能和公子说几句佛法,可否。”
楚瞬召揉了揉脑袋,问道:“先不说佛法的事情,你和她究竟是什么人?”
“小僧来自南佛的金禅寺,至于她叫吕南卿,来自大越南海的观音宗,想必公子也有所听闻,公子可以相信我们。”
楚瞬召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原来是南佛金禅寺的高僧,还请大师赐教几句。”
李北颤摇头笑道:“高僧远远称不上,赐教也算不上,只能是布道几句,佛法这种东西能听进去多少随缘就行,不必强求。”
楚瞬召盯着这位被篝火镶了一层金光的年轻僧人,楚骁华虽然说佛道无用不过是囚禁思想的一种信仰,但修佛者的法相天地和金刚之身可是实打实的强大力量,传闻那镇压人间的法相天地可令邪魔妖物消退,令幽冥万鬼跪拜,跟那王息之力不相上下,至于那得道高僧的人肉更是可以食之得长生,死后还能烧出不止价值连城的舍利子。
楚瞬召对于这些传闻也是半信半疑,不过法相天地他倒是在蜀越战场见过几次,算是内心执念的一种具象化的力量,不是谁都能使用这种力量,可眼前这位眉目慈和的僧人,说不定就能带来这种毁天灭地般的窒息感,令人防不胜防。
楚瞬召盘膝而坐,至于那位名为吕南卿的白衣女子坐在李北禅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庞,像是看见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许久之后,她忽然说道:“公子的眼睛真漂亮啊,像宝石一样特别,没见过这样的瞳色。”
楚瞬召哭笑不得,说道:“这双眼睛是我母亲给我的。”
“那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吧,公子真是幸运啊。”
吕南卿双手合十像是拍了一掌,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楚瞬召对这位来自观音宗的年轻女子顿生好感,她手捧银瓶盘腿而坐的模样,在火光的衬托下,像极了观世音娘娘。
李北禅将那串菩提子重新戴在手腕上,凝视着楚瞬召的脸庞,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惊奇,实在是惊奇……公子以王道为筑基,以霸道为剑意,储仙气于天眼,血液为江养真龙之力,还有几种小道闻所未闻的力量,公子天赋之强实属千年罕见之人,善哉善哉。”
几乎被李北禅一眼看出全部秘密的楚瞬召脸色剧变,体内气机不受抑制般荡漾而出,压弯了那道明晃晃的篝火。
李北禅伸出手指虚空一点,将楚瞬召荡溢出来的气机全部引回他的身体里,见此情形谁还敢说覆水难收。
楚瞬召被这神奇手法震惊到的同时,强定心神道:“大师既然已经看穿我是谁了,不妨继续说下去。”
李北禅双手合十,语气虔诚道:“公子不必紧张,小道想问的是,公子究竟在过去看到了什么?”
“大师此问何解?”楚瞬召平静应道。
李北禅静静地看着楚瞬召,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道既然从南佛来到落阳,自然不是为了争夺那一武之高,而是想看看公子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我是谁?”
楚瞬召用一种近乎反问的语气来询问李北禅,或者在询问自己。
“这个问题太宽广无解,就算是佛祖也无法解答这样的问题,所以公子不妨用另外一个问题来问自己。”
“你……到底想要什么?”
李北禅的语气仿佛吟诵佛经般动听,却带着滚滚风雷,将楚瞬召的心房劈得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