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娟站在茫茫风雪中与我们对峙,那森冷的眼神,如同一个嗜血的怪物,正当唐鲤以为她要开始攻击的时候,冯娟突然一步一步的走开了……
风雪更加大了,冯娟的身影有些看不清晰,唐鲤呆滞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赶紧打电话给周建新,然而,手机却没有信号了。
“卧槽!这种烂梗怎么总发生!”唐鲤性急的拍打着我的电话。
林夕的召唤术已经接近尾声,随着一声轻喝,一个灰黑色的人头出现在车厢里,很快咆哮着穿过玻璃向外冲去。
“迷谷骷髅!”林夕说:“从阴间召唤而来的鬼魂,他会引导我们找到正途,苏禾,开车跟上他!快点!”
“等等!”唐鲤制止了苏禾:“我们不能走,先看看她要干什么!”
“唐鲤!”苏禾气急败坏的叫道:“你神经病啊你!都什么时候了!瞎管什么闲事啊你!”
“别闹,她这样子不对劲,这村里的人都对不起她,指不定她要做些什么!”
“那跟你没关系不是吗?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非要拿自己的命去赌吗?”
“可是……你听我说,林夕,这村里的人都是普通人,如果冯娟今天要大开杀戒的话,整个村里的人恐怕一个活不了,我们如果就这样走了,良心能安吗?”
“唐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了!”林夕怒吼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不是吗?你还当自己是通天彻地的异人吗?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已经没有人半点异能,你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唐鲤沉默片刻,一字一顿地说:“即使我没,放任别人去死,我做不到!”
”你们别吵了!“苏禾转动方向盘,往回缓缓开去。
一路死寂中,林夕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唐鲤,两年了,你一点都没变,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自以为是!”
苏禾开车缓缓跟着那个踉跄的身影,一路开回村子里,冯娟走的是回家的路,王强似乎是出门了,她自己开了门,先是大儿子跑出来,是吃了一惊,然后像颗炮弹一样扑进她怀里:“妈妈!妈妈!”
而冯娟则是木然的站在那里,接着她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用袖子抹去了儿子的鼻涕眼泪,拉着他,进到屋里。
唐鲤一行也下车跟了过去。
冯娟进屋里,弯腰抱起了那个在床上怮哭的小儿子,轻轻哄着,把他放下去后,手法娴熟的冲了米糊给他喝,小儿子慢慢不哭了,大儿子兴奋的说道:”妈妈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可能干了!我照顾弟弟,还能帮爸爸干活!“
冯娟继续低头喂着孩子,没有搭腔。然后,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回到家的农妇一样,生火,做饭,炒菜。
唐鲤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冯娟打鸡蛋,放油,刺啦一声,又看着冯娟切西红柿,把垂到脸庞的发丝挽到耳后。直到门开了。王强拎着菜回来,看唐鲤三人还站在院子里,吃了一惊:“你们咋还在这呢?”
话音刚落,王强就看到了正在屋里忙叨的冯娟,手里的菜猛地扔到地上,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冯娟一个没站稳,跌坐再了地上。
王强吼道:“臭不要脸的娘们,你还有脸回来你!”
冯娟倒在地上,还是那副木然的样子,王强不解气上去又一阵拳打脚踢,我想上前,被林夕死死拉住了,“不对劲。”林夕低声说。
冯娟抱着头,无声的承受着丈夫的殴打,头上沾了土,脸被划破了,鲜血慢慢的涌出来。
“别打妈妈,别打妈妈”冯娟的大儿子跑出来,抱住王强的手,哭喊着。
“滚一边去!”王强一把将儿子扔到旁边,而女人依旧木然的侧躺在那里,承受着丈夫的殴打,直到王强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不解气的用脚一下一下的踢着女人,一边带着哭腔咆哮:“你这败家娘们的!你捅天了知道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啊!”
冯娟终于抬起头,她嘴里已经慢慢的流出血,一时半会的,也站不起来了,她慢慢的,慢慢的,向男人爬过去。
唐鲤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冯娟只是拉住了王强的裤脚,然后抬起头,第一次笑了:“我又有娃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唐鲤愣了,心下暗道:“这特么是怎样一种脑回路?你被打了啊,被欺负了啊你被那样子……伤害了啊!你难道不是应该,不应该反抗吗?你不是应该向所有欺负你的人复仇吗?为什么你要任你的男人殴打,还要怀揣着喜悦,小心翼翼的告诉他,你怀孕了?”
王强也愣了,半晌才道:“我的?”
冯娟点点头。
“啊呸!你做下那种下三滥的事儿,鬼信是我的!”王强一口吐沫吐到女人脸上:“你给我滚!”
冯娟被推搡出门外,她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被撕拽到外面,王强在她面前哐当一声关上门,她木然的低下头,用手抠着门上的油漆。
“你?”唐鲤犹豫了一下,上前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冯娟像是看不到唐鲤一样,站在那里。
“你走吧,等他气消了再回来,好吗?”唐鲤拿出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对冯娟说:“别这样,你怀着孩子呢。”
虽然此时此刻,唐鲤觉得,经过那样一番折腾,冯娟的孩子十有八九,已经没了。
冯娟还是不言不语。
“我们走吧!”林夕在不远处唤着唐鲤,雪下的越来越大,就离了几步远,唐鲤都差点看不清她的脸。
唐鲤回头看了冯娟一眼,冯娟佝偻着身子,蹲在门口,看起来很可怜。
“走吧,我们回去通知JK把她领走。”
唐鲤三人上了车,冯娟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苍茫的风雪中,回去的路上,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唐鲤一想到冯娟跪在地上抓着王强裤脚的样子,就觉得从心往外的愤怒和悲伤,外面很冷,车上开了暖气,唐鲤被冻麻了的身体慢慢回暖,睡意昏昏而来,唐鲤凑过去对林夕说道:“我先睡一会啊。”
“别睡!”林夕声音有些飘忽:“唐鲤!不能睡!”
可是唐鲤太困了,那股困意就像来自骨子里,最后一个意识,苏禾轮胎打滑,车重重一震,最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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