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耶分外惦念戚若做的吃食,那是大漠没有的味道,独属于大乾的酸甜苦辣。
“好啊。”
两人到得寝殿门口便不敢再闲聊了,刻意放轻脚步进得殿内。
甫一进得殿内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药味,间或还有咳嗽声传来。
戚若心头叹了口气,带着阿摩耶同床帐后的女王行了一礼。
“孙女,见过阿嬷。”
“孙儿,见过阿嬷。”
女王撕心裂肺地咳嗽完那一阵,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起来吧,上得近前来,让阿嬷好生看看你们。”
两人床前走时就听女王不无感慨道:“如今阿嬷见你们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阿摩耶听得这话面色当即就不好了,可女王从小.便教他要有王者的气势,喜怒不形于色,他是什么也不敢说。
倒是戚若,可不管那般多,上前拉着女王苍老的手便玩笑道:“阿嬷胡说,阿嬷还没瞧见阿摩耶成亲呢。”
女王笑眯了眼:“就你会说话。”
说着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怕也是瞧不见了,到时候还得你这个阿姐多加操劳,给他把把关,寻个好女子,能担得起这大漠王后的位置。”
戚若脱口而出:“那也得阿摩耶喜欢啊。”
说完这话她就愣住了,作为王室子女成亲之事真的能随心所欲吗?
洒脱不羁如他们大漠和草原的子女也是做不到的,但凡王室,都需巩固权势,不为旁的,就为了举国安宁。
大乾这种观念更盛。
按理说她自小生活在大乾,被这种观念影响甚深,可她却是下意识便说出了这番话,她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何,只能归咎于大抵是因着自己失忆了的缘故吧。
要说她为何失忆,她也不大清楚,只听丹芷说是因着他们在接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特特来截杀他们的匈奴人,一番打斗下她不甚磕到了脑袋,这才失忆了。
她觉着有些怪异,但具体哪里怪异她又说不上来,但她想,丹芷该是不会骗她的。
她还听丹芷说过,阿嬷急急要将她接回来就是因着自知寿数将近,想在死前看看自己,了却一番心愿,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希望她能回来帮助阿摩耶,助他坐稳大漠王的位子。
这不单单是一个谋士能做到的,还需要她这个名正言顺的王室血脉,她不喜欢这种斗争,但是这是她的使命和责任,她不能享受了作为王室的好处却是一点实事也不做。
且,当时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匈奴人这事儿也不简单,似是大祭司做的怪。
还是女王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是啊,要是他娶的王后又是他欢喜的自是好的。但切记,大漠不能断在我们手上了,儿女情长远抵不过家国天下,我们不是一个人的夫君或妻子,我们是大漠百姓的天啊。”
女王对她总是这样,看似慈爱却不算亲近。
她想,该是自己从小没生活在她身边的缘故,她对自己也格外宽容些,从来都是只和蔼地讲着道理,不会对自己不假辞色。
她不愿同早已缠绵病榻的女王因着这些个事儿起冲突,笑着应道:“是啊,那是再好不过的。阿嬷,我给您把把脉吧。”
女王笑着伸出了手腕:“我们的阿若耶每日一问诊,真真是再孝顺不过的孙女。”
戚若对女王笑了笑便凝神为她把起了脉,身子是当真不好。
“阿嬷,您真的不试试大乾的药方子吗?”
女王面带笑容地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大漠巫医可不比大乾大夫差。”
戚若说服不了固执的女王,但她不时总要问一问,自己安心也好,为了让阿摩耶没那般难过也好。
其实,她心里一清二楚,就算是大乾的药方子也救不了女王了。
出了女王的寝殿,阿摩耶垂着头闷闷问道:“阿姐,阿嬷,真的没法子救阿嬷了吗?”
戚若张了张嘴,不知该怎样安慰只有十岁却异常懂事的阿摩耶。
就在她犹豫的当头阿摩耶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心绪,还仰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没事的,谁都有死的那一日,我们大漠人从不惧死亡,阿嬷这是要去天上守护大漠了。”
戚若点点头,赞扬道:“我们阿摩耶真是个坚强的孩子,阿姐今儿晌午定要为你做顿丰盛的午膳。”
阿摩耶听得这话双眼都亮起来了,一股脑地报出了许多大乾的菜名。
“我要吃这些。”
“好,阿姐都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