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
凌元娘正在抄写《女戒》,前几日她没忍住跟婆婆柳老夫人顶了句嘴,不仅被丈夫扇了一耳光,还被勒令抄写十遍《女戒》,不抄完不许出屋子。她原本不会写字,被罚抄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也能依葫芦画瓢照着写下来,只是写的歪歪扭扭十分难看就不提了。
“毒妇范氏,竟然害我落到如此地步,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一边抄写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范瑾。
自从嫁到柳家来,三朝回门后,她的好日就到头了,每日跟活在炼狱里一般。丈夫脾气暴躁,稍有不快就会摔门而去;婆婆刻薄心狠,动不动就用严苛的规矩惩罚自己;一屋子的妾室和前面三个死鬼留下的三个孩子,没一个好相与的。
一旁的祝妈妈闻言,皱眉道:“奶奶还是安安静静的抄书吧。”
凌元娘身子一僵,她怎么忘记了旁边还有那个老妖婆派来监视自己的祝妈妈呢。微微往后瞥了一眼,心里不停的诅咒老妖婆早日归天。
凌元娘闭嘴继续抄女戒,心里却恨毒了那些让她落入柳家这个火坑的人。
京城冬天来得早,刚入冬月寒气就直往身上钻,凌元娘十指通红,都快握不住笔了。硬着头皮跟祝妈妈道:“妈妈,烦请您为我拿个手炉来吧,”
祝妈妈眼皮子也没抬,“奶奶别磨蹭了,早点抄完便能回屋子烤火了。”
见她如此心狠,凌元娘气不打一处来,重重的将笔搁在桌上,呵斥道:“祝妈妈,你别忘了,我再怎么也是你主子。主子吩咐的事,你应该立即去办。”
祝妈妈脸也沉了下来,“我的主子只有老夫人和十九爷,你算个什么东西。”说这话时,祝妈妈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被一个奴才羞辱,凌元娘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她操起桌上的砚台,对准祝妈妈狠狠的砸了下去。
祝妈妈压根没想到她会动手,额头被砸了个正着,她捂着额头指着凌元娘骂:“你这个泼妇,我要去向老夫人禀报你的恶行。”
听到“老夫人”三个字,凌元娘瞬间清醒了,她那婆婆整起人来可是会要人半条命的。急忙从桌案旁跑过来,跟祝妈妈赔罪:“妈妈,你别去,我知道错了。”
祝妈妈眼冒金花,被她这么一摇只觉得两眼发黑。
就在这时,伺候凌元娘的丫鬟秋霜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奶奶不好了。”
凌元娘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嚎丧啊,我好得很。”
秋霜连忙闭了嘴。
凌元娘问:“发生什么事了?”
秋霜答道:“乔嬷嬷被人绑了送回来,说是奉了奶奶的命令去榆林街姜家使坏,现在姜家的人正在前厅等着要说法呢,老夫人派了榆钱姐姐来请奶奶过去对峙。”
听了这话,凌元娘不由得拍桌子,“我一天天的不是被罚抄女戒就是在立规矩,哪有时间去做别的事儿。再说了,我又不认识姜家的人,干嘛要去害他们。”
秋霜惴惴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姜家的人您认得,就是您弟弟前妻聂氏嫁的那个姜家。”
凌元娘猛地看向她,片刻后忽然大笑起来,“原来是他家啊。”她跟发疯似的揪着秋霜的衣裳大声问道:“怎么,姓姜的家里出事了啊,是不是聂氏那贱人被人害死了?”
秋霜吓得瞪大了眼睛,“奶奶,您放…”
话还没说完,在外等的不耐烦的榆钱进来了,没好气道:“奶奶还是快些随奴婢过去吧。”
说完环视了屋子一圈,这才看到祝妈妈捂着额头靠在椅背上。疑惑道:“祝妈妈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坦吗?”
祝妈妈刚要说话就被凌元娘打断,“榆钱姑娘,咱们这就走吧,别让婆婆久等了。”说完拉着榆钱就往外走,生怕被她知道祝妈妈被自己用砚台砸伤了额头。
榆钱一直看不上这位新奶奶,被她硬拉着走了一段路后,甩开了她的手。“奶奶仔细看路,奴婢自己晓得走。”
凌元娘收起笑容,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
到了会客的正厅,柳老夫人端坐在上首,左下方坐着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年轻男人,正是来找柳家要说法的姜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