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自己的所为令她难受。虽然她也未必会因为他的拒绝而难受。
所以，礼他收了。
她不想欠债，那他就如她所愿的让她还清。
其实这世间的人情，向来都是有来有往，看起来像是彻底算清楚了。
但他帮她，她送他礼物，是真的算清了？
还是彼此之间的羁绊，更深了呢。
谁说的清楚呢，起码沐雨晴从来没有送过任何一个男子衣服。
他是第一个。
战凌霄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了红衣上的花纹，却发现仿佛碰不到花纹的纹路一样，柔软如雪。
低头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红衣上隐约一副泼墨画的刺绣若隐若现，看似有却又无。
尤其是用手摸上去，仿佛没有刺绣一样。
这种绣技名为是比双面绣和微绣都更难的的一种女红技巧，全天下也就只有皇室的一两个绣娘会。
因为太难学，几乎快断了传承，以至于这种衣服，有一件是一件，每一件都价值千金。
这种秀艺衣服只进贡给皇帝和后宫妃嫔，作为圣眷正隆的战凌霄也获得过皇帝的赏赐，所以他才能一眼认出来。
寻常人就是看见了，都不知道这衣服的了不起。
但就是皇帝赏赐的那一件衣裳，感觉也不如这一件精致。
沐雨晴绝对买不起这样一件衣裳，所以这一件……
“这是你……做的？”战凌
霄讶然。
沐雨晴低垂着眉眼，“小女子手艺粗陋，难入战公子的眼，让战公子见笑了。”
谁说沐雨晴在他面前恭谨守礼的，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赌气刚才他不屑要她的礼物。
这手艺要是粗陋，那天底下的绣娘都该羞愧而死了。
“如果知道是你做的，我刚才就不生气了。”
战凌霄抿唇，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刚才那一丁点不开心也抛之脑后了。
他没想到，沐雨晴竟然会亲手做衣服给他。
她亲手做的。
一针一针绣的。
“你这一个月没出门，就在家里做衣裳？这种绣技很难，你的手……”
战凌霄眉峰一皱，一把抓住沐雨晴的手。
看见她纤纤玉指，依旧雪白如玉，没有包成小粽子，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刺伤。
“我女红要是差到能刺伤手，那也就不配被战公子赐牌了。”
沐雨晴被他弄的一头雾水，自己像是会因为这种小事受伤的人？
战凌霄抿唇一笑，“确实，沐雨晴没有这么笨。”
当然知道她厉害，但是，不亲眼看一下，就不会放心。
“咳，我实在是不想打扰两位，但是二位，你们挡在大门口，能让我先进去吗？”鬼医咳嗽了一声，憋着一脸笑意。
她刚刚走到这，就看见大门口战凌霄和沐雨晴手拉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其实在外面多等一会也没事，只是怕大街上人来人往，这一幕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影响沐雨晴的清誉，给她添麻烦。所以，他开口，也是一番好意。
“鬼医。”沐雨晴吓了一跳，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笑的一脸意味深长的鬼医，解释说道。
“鬼医，我和战公子并没有什么……”她说着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脸蛋莫名间就有些热乎，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鬼医慢悠悠踱步走进来，“沐三姑娘不用解释，是我打扰了。二位不如换个僻静地方继续。”
说着，又对战凌霄怪异地笑了两声，仿佛在说，哟呵，看不出你小子竟然还有调戏女子的一天？
战凌霄面无表情扫了鬼医一眼，拉着沐雨晴转身便重新往前厅的方向而去。
沐雨晴猝不及防手就再次被他握在手中，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拉着走了。
等等，战凌霄你拉我的手干什么，旁边还有人呢，都被外人看见了。
不对，没有人也不能拉我的手。
沐雨晴就在这一阵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就被战凌霄给拉着走人了。
申时，行宫，秀院宴会。
今年的秀院宴会格外热闹，除了排名前一百的闺秀们，还邀请了江南一些才子。
倒是一直处于风尖浪口的沐雨晴没有来。
陈云朵孤身一人，并没有和她一起。
“奇怪了，今日秀院宴会怎么不见沐雨晴小姐？”
一个闺秀诧异说道，“雨晴小姐获得了七枚上牌，虽然没有考满八科，但是以这样的成绩，秀院书院总不可能漏请了她。”
另外一个闺秀已经接过话说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了。难道不知道江南都在传扬沐三小姐的上牌来历不正吗？我看她是怕今日在宴会上又被人当面指责，脸面上不好看，所以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