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跳蚤市场在LC区一个破旧的街巷,巷子叫里子巷,在城区的东面,卢毅在西,距离卢毅住的城中村有点距离。
上了公交车,享受着车上那一米阳光,兜转了小半城,卢毅在终点前的前两站下了车。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灿烂,来跳蚤市场的淘客和商贩很多,小小的巷子像是沙丁鱼罐头,人满为患。
小摊贩们就地练摊,有在海城这条古玩街缴纳了管理费的,也有打游击和城管斗智斗勇的。
文玩,古玩古董,小的工艺摆件,家里的破铜烂铁,旧书籍,入目全是,各种东西琳琅满目。
比起前些年还是小贩们用自己的真实嗓音较量,如今“科技”时代,大伙都是在喇叭上录好了声音,循环播放。
喧闹的声音,让跳蚤市场看着热闹非凡,满足于这种热闹的小市民,也都涌入这里,搞得一片欣欣向荣。
卢毅刚练摊几分钟,迎面就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盯住了卢毅的这个作品,反复打量了半天。
卢毅也不上赶询问,直到最后,对方喜欢的忍不住了,方才开口:“这是马踏飞燕的檀木雕啊?老板。”
古玩摊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对方一开口,卢毅就知道这是一位行家。
跟随师傅在圈里多年。
饶是见多了牛鬼蛇神,卢毅还是对眼前的这个人不敢小视。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艺术的气息。
让人不由敬畏。
“您好眼力,这的确是檀木雕刻。”
中年人下一秒慈眉一卷,平易近人笑说,“应该不是紫檀,像是非洲檀木,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卢毅也实在,笑脸迎人:“虽然是非洲檀木,可是木头的质地也是百里挑一,您是不是看上我这马踏飞燕了?”
卢毅可不想浪费功夫,直爽问道。
老先生神色颇为复杂,又打量了一阵后却摇了摇头,“木雕的马踏飞燕确实要比青铜铸就的更形象生动,而且木雕这种纤毫毕现的艺术品比起青铜器来更加传神。”
“马儿添加了鬃毛,奔马的四肢也显得更加修长与神骏,还有马尾上的毛发也都被修补勾勒的清清楚楚,睫毛眼睛四蹄以及流畅的肌肉线条,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能觉察到那种强劲的爆发力与美感….”
中年人啧啧称奇。
喜爱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不过始终没有开门见山,卢毅见状索性先开口了:“大哥,您好鉴赏力,实不相瞒,这檀木雕确实是我雕刻的最成功的作品,也下了狠功夫了。您也知道,檀木的硬度,根本不好操作,而雕刻成这种火候的作品很难再遇到了。”
“我想您也是懂行的,这东西买去绝对值得收藏。”
中年人笑了:“那…你打算多少钱卖掉这马踏飞燕的雕刻?”
行家遇行家,那买卖就对了。
“就这块檀木本身来说,它的市价都是一两万,一般在雕刻上边,找到这个大小的材料基本很难。”
“物以稀为贵这是一,而我雕刻出来这个马踏飞燕的艺术品更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马踏飞燕我最少要卖六万。”
卢毅的价格都是根据市场上同类檀木雕刻品的卖价定的,他也觉得不算坑,虽然他的心理价位实际在五万,可坐地起价,就地还价,买卖都是如此。
“六万?我能不能再仔细瞅瞅。”
“您请便。”
中年人这会重新掌过马踏飞燕,更专注的打量了老半天,这才放下了檀木雕。
“你这马踏飞燕的功底还是差了一点点,尾巴尖修复过。这胚型燕尾估计你制的时候也有一点大意失荆州,削多了。”
“后期虽然你救活了作品,但是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不过,像你这般年纪,能够雕琢成这样,实在也不容易。因为这个失误,我呢,只能出五万买下你这檀木雕,你如果卖,我现在就给你钱。”
中年人这么说,其实也是压低价格的一种手段。
在他看来,这马踏飞燕雕刻的活灵活现,存在的一点点瑕疵完全不要紧。
瑕不掩瑜,但他必须放大。
还有,这小家伙可不是什么大家,出这个价,已经封顶了。
到达了心理预期,想到那尾巴尖上的确自己当初失误了,卢毅豪爽道:“成,那就五万成交。以后有需要这种精美雕刻品的一定记得联系我。算交个善缘。”
“没问题。”
和中年人留了联络方式。
卢毅成功收到了钱。
将五万块存进卡里,卢毅的财富值上升到了五万加。
当天回去的时候,卢毅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飘了。
不要笑话他,长这么大,五万块一次性赚到,卢毅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
和卢毅分开,曹文山拿着包好的檀木作品,心中起伏万千。
他是海城市收藏协会的副会长,平日里,他无事就爱到市场上去捡漏淘宝下,人过五十知天命,收藏成为了曹文山最大的爱好。
今天能够五万收来一件檀木手工雕琢的艺术品,曹文山觉得很值了。
但这份快乐,也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在政治仕途上,他是一个失败者。
收藏,只能说是他慰藉自己心灵的一种方式。
回到家,娇妻正在煲汤,曹文山离过一次婚,前妻因为一场车祸离开的他,后来的妻子,是原来的老领导介绍的,对方也是政治家庭的千金。
几年前娇妻看中曹文山,也是因为曹文山在收藏协会的地位。
本来,曹文山前两年按资排辈就可以稳升会长的,然后依托这个跳板,进入市文化部门。
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省空降的一个大佬亲信,就这么顶替了曹文山的位子。
口咽黄连的娇妻当时就不干了,想要动用自己家的关系,跟对方掰掰手腕。
但曹文山的性格与世无争,他再三拦阻,最终才浇灭了娇妻心中那团不甘的火焰。
这几年来,那会长跟圈里大佬的关系渐渐平稳,曹文山也忘却了升迁的可能。
只是,多年来,曹文山只觉得对不起妻子,辜负了娇妻对自己的看好和信任。
“回来了,老曹?”
“嗯,你在做饭啊,让我来吧。”曹文山忙去厨房照应。
“不用你,你是咱们家的脸面,厨房的事你不能来,你是干大事的。对了,你们那个会长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升调,这事有下文了吗?”
平素,娇妻熊丽也都这么说,无奈曹文山今天听到这话,心中滋味不同。
因为,好像这个调动又起风了。
“还没消息,可能他不走了。”
“为什么又不走了,前些日子不是说一定会走的吗?那你升会长这事不又悬了?”熊丽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她千盼万盼,等待了这么多年,只想着老公能够走上正位。
眼瞅着成功了,没想再次泡汤。
“对不起,老婆,这也是组织上的决定,我们只能听从安排。”
“不过,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现在过得也挺好的,你瞧,今天我从市场上淘到了一个宝贝,马踏飞燕,这可是檀木雕刻的。”
曹文山把自己买来的作品端手呈现在熊丽面前。
他只想给妻子一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