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说出了那人的官职和姓名,却有意无意的没有说他的背景。
其实,独孤欢正是信成公主与驸马都尉独孤明的儿子。论辈分算是玄宗皇帝的外孙,当今皇上的外甥。
老实讲,当时郭暧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虽说是驸马之子,可毕竟不是李唐内族里的人,事情终究不会太难办。
高力士自然看出了郭暧的心思,有补了一句:“郭公子无需多虑,这件事且放手去查,另外必要的时候也希望能够保护独孤欢的周全。”
“保护?周全?”
“是的,你要尽量保护他的安全。无论当时是怎样一种情形,既然独孤欢被牵扯了进来,想必是有人要对他下手了,至少想借助他来达成什么目的。”
郭暧听了心里一震,看来高力士和老皇爷一定知道很多自己尚未接触到的信息。
无奈啊,自己就像一枚棋子一样,被人捏在手里。难道这些家伙就不能自己站出来,把事情挑明了,一是一二是二的把恩怨情仇算个明白。
郭暧离开了兴庆宫,一路走的很慢,生怕自己一脚踩空,掉进深渊冰窟里去。
他伸手在怀里不断摸索着那枚玉佩,心里一阵阵苦笑着。
郭暧走后,高力士伺候着玄宗皇帝进了寝殿。
“上皇,把独孤欢的事告诉郭暧,这样真的好么?”
“既然独孤欢已经被牵扯了出来,就不妨顺着对方这一步棋走下去,本来我们也不方便出面,赶巧让郭暧这小子捡到了独孤欢的玉佩,正好让他再去搅和搅和,我看郭暧这小子也是个福将,没准儿弄出个什么大风浪来。独孤欢竟然到了高仙芝的墓上,还把玉佩丢在了那里,这件事不简单啊。”
“上皇所言极是,其实老奴也一直怀疑,那位老朋友当年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边令诚的事情,就说得通了。很多事,就都说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到了今天,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猜呢?”
“老奴猜不出。”
“哈哈哈哈,”玄宗忽然爽朗的笑起来,“还是等事情有个眉目再说吧,我们都老了,台面上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去好了,也该是我们坐下来看戏的时候了。”
大雪纷飞,天地白茫茫的一片,混沌中显出一座山崖的形貌来。
郭暧站在悬崖的边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依稀记起,自己从兴庆宫出来,一路走着,竟来到了此地。他四下打量着,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长安城早已落在身后很遥远的地方,影影绰绰的隐在风雪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郭暧自己也有些诧异,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荒郊野外。
当下四顾寻觅,就见远处一队人马,艰难的踏雪而来。看装束,是一队*骑兵。
那队人马似乎也望见了郭暧,愈发的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呼啸的风中,不断的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那是一种异常凄厉诡异的呼号。
“啊呀——是鬼怪么——”郭暧远远望见,那一队*骑兵,竟全都没有了头颅。
喉咙里不断有血泡冒出来,弄得铠甲和战袍上全都是血迹。
呼喊声正是为首的一具无头尸身发出来的,因为没有了嘴巴,气息直接从胸腔到喉头喷发出来,无怪乎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凄厉诡异。
“郭暧——六弟——郭暧——六弟”
“是兄长么?是二哥么?”郭暧看那将官一身银甲白袍,正是二哥郭旰的盔甲。
“郭暧——六弟——郭暧——六弟”
“二哥——二哥——”郭暧大声呼号起来。
可那无头将军连同士兵却根本听不到郭暧的叫喊似的,兀自继续呼号着,走近,又走远。在白茫茫的世界里,艰难的游荡着。
“二哥——二哥——”郭暧发起狂来,顾不上眼前景象的诡异,疯也似的叫起来。
他们听不到,他们没有了头颅,听不到啊。郭暧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纵身跃下了悬崖,跌跌撞撞的向着那队士兵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