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是短兵相接,和利器刺入胸膛之类的噗噗声。
功夫儿不大,连打斗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喜鹊在外边招呼上了。
“出来吧,好啦。”
郭暧和独孤欢对视一眼,把老头儿盖住老头儿的桌子搬开,三人走出酒屋。
酒屋外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了百余具尸首,还有几匹马倒毙地上,远处的街道上有更多马匹惊慌逃窜。
这些尸首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火烧,有些明显是被烧死的,有些被火烤过,又被割开了喉管,刺穿了胸口。
简直如修罗地狱一般。
这里的民族同样信奉佛教,老头儿见了赶紧跪下去,口称佛祖尊号,念起经来。
郭暧猜测,喜鹊的几个竹筒里应该装满了极度易燃的粉末,迎风撒出去,再点燃,瞬间形成爆燃大火。
镇子里的人,听说一个姑娘单枪匹马,就把来犯的百余名“绿头带”给杀死了,纷纷从藏身处出来,赶来酒馆儿,一睹究竟。
百姓们心情振奋,欢呼喝彩之声不绝于耳,简直把喜鹊当成了降妖除魔的女菩萨一般。
村民们把喜鹊围住,问东问西的,分出些人来去打扫尸首、擒住那些奔逃的马匹。
另外一些人则从家里取来酒食干粮,在酒馆外的空地上铺排开去,算是为英雄侠女庆功犒赏的宴席。
场面十分热闹,镇子里头人出面,十分诚恳的邀请他们留住几日,算是感谢。
有些直爽的干脆直说,他们杀了这些绿头带,可人家还有大股的人马呢,知道消息了,肯定会来报仇的,到时候镇子里的百姓就更惨了。
原本只是抢些牛羊,再来怕是要杀光村里的人了。
他们的担心是绝对有道理的。
郭暧和独孤欢身为大唐命官,更没有袖手而去的道理。
他们向村民们了解了“绿头带”的来历。
原来这些人是大石人,碎叶、怛逻斯,本就有许多大石人混居,过去倒也能和平相处,纵然有偷盗抢劫之类的,也只是小打小闹,不敢太过张扬。
后来也不知怎的,听说北庭都护府的兵将调了不少去中原平叛,碎叶和怛逻斯的兵力不足,这些大石人就聚集起来,开始大规模的侵扰当地百姓。
他们平时是百姓,与常人无异,一旦举事,便能快速集结起来,头缠绿带,以火为尊,到处烧杀抢掠。
碎叶守将也曾组织兵力追剿过他们,奈何他们十分狡诈,做乱时是马匪,一旦官兵来,又化整为零,成了普通百姓。
因而剿匪的事,收效甚微。百姓苦不堪言。
“嗨,官兵来了也没用啊,他们看到官兵就跑了,等官兵走了,又来。”
“是啊,是啊,所以才难缠啊,拿他们没办法,我们自己又组织不起人手来。”
“那些圣火教徒,他们和别人不一样的,他们平时也有组织训练武艺骑射,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镇民们七嘴八舌谈论着绿头带,愤恨不已,又无可奈何。
还说绿头带作乱时,头缠绿带,蒙着面,也认不出谁是谁。不作乱时,换了平常装束,还会和人嘻嘻哈哈打招呼、来往,一口一个朋友叫的可亲热,令你恨不起来。
那些绿头带非常虚伪狡猾,就算他杀过你全家,平时在集市上遇见了,也是热情的很,一口一个朋友的同你做生意。
他们也没有什么巢穴不巢穴的,平时都是百姓,作乱时才会集合起来。打家劫舍完了,又回到各自家里,继续装作与世无争的老百姓的样子。所以官府才拿他们没办法。
听完人们的介绍,郭暧三人做了一番计划,去碎叶城调集府兵来,不太可行,不可能让府兵一直驻扎在这个镇子里。
只是驻扎一两天的话,意义又不大。
这只是个小镇子,就算绿头带们再来,也不会派太多人的。凭他们三人的力量,应付几百,甚至千儿八百的马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在敌人到来之前,还是得帮村民们想一些长久之计。
郭暧教会镇民们夯土筑墙的方法,镇子本就不大,镇民们全员出动,用了四天功夫儿,便围着村子筑起一道一人多高二尺多厚的土墙,墙头上嵌入打制锋利的尖石。
虽说这“防御”简陋些,总好过荆棘丛。
镇民们几乎没几个会功夫的,要想组织防御战,镇子就不能四面漏风,集中镇子里的少壮,在四个村口儿打阻击战,才有取胜的可能。
郭暧和独孤欢训练村民们一些简单的刀枪使用方法,还教他们用木板、铜片和兽皮做成简单的胸甲。
一些猎人,则组织起来,成为弓手团,教他们战场对敌的一些射箭技巧。
喜鹊则把一些简单的刺客知识传授给他们——简单,实用。
比如草木灰混着细沙子,撒出去迷人眼睛。
把油脂烧熔、烧滚,泼来犯的敌人。
她还在镇外的荒原、丛林里,找到几样植物的根茎和果实,组织镇民采来,晒干、磨碎成细粉。
这些东西辛辣且有微弱毒性,进到眼睛、鼻子、口腔里,可造成相当严重的伤害。
喜鹊特别教他们做了解药和防毒的方法,事先准备好,以免伤到自己。
不过,这玩意儿比较难得,无法大量采用,可用皮筒、葫芦装了,等敌人来时,直接甩到他们脸上。
喜鹊的方法十分“机巧”,对个人力量、耐力要求不高,可谓老少咸宜。
三人带领镇民,准备了七八天,到了第九天头儿上,那些绿头带果然又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