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各国使臣来访,七八人一伙的摊位趋之若鹜,若干铺排之下,把衰草枯杨的野路硬生生撑出了大场面,遍地尽是往来的客商袱货,琳琅满目的汇成了甚有阵仗的互市,比往日加倍热闹,十分引人欢喜,热闹之余,采买方便。。
洁嫂穿梭其间,见常顾的那家花房竟打了个山茶花图案的幌子,眸光附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冷,太息了一声方踱步而入。
里头摆有龙珠茉莉,八宝含春,水月镜花,人间芳菲,一世繁华,国色天香,花容月貌,静玉生香......
只一戴着花样面谱的男子,同她温言道:“刚开张,里头的花草都没尽数搬出,恐您瞧得不尽兴。”
洁嫂只道:“既没搬出,何妨进里头细瞧。”
花面男分说与她,款款地说:“只怕里头的泥污了您的鞋面子。”
洁嫂摆手:“即便不在这处污了,也要在那里脏了,总归是清洁不了。”
花面男的眸光稍显迷离,作势道:“既如此,您且进去细细挑拣。”
洁嫂只不言语,兀自进去,闻得一股子山茶花清香,受用道:“夏,多年不见,你这一手山茶花汤仍不逊于当初!”
墅夏望着她恬淡寡欲的清静面容,太息道:“彼此彼此,嫂子许久不见,风韵依旧!”
洁嫂淡淡地说:“夏,这句嫂子我当不起!你有事说事,不过为报当日的恩德,没法子的,只好做这违心之事!”
墅夏汗颜:“嫂子到底是恼了!我也就不行虚礼,您只说春晴并她的养女囚在何处?”
洁嫂细细分说:“唤我阿姊吧!她的养女由巫师祝余亲自看顾,衣食药饵巨细无遗,不容他人染指。
春晴则被章仇元帅亲自押解,囚进雪牢。具体在牢中何处,我也不甚笃定。”
墅夏眯起眼睛狐疑:“阿姊,你在神祠办事办老了的,诚何欺我?”
洁嫂看向他,坦然说道:“夏,你是知道我的,从不妄语。雪牢里头统共十八层,仿着书本上写的,戏里演的阎罗殿置的。最最底层临近冰心,是一个大冰窟,只一处可囚人,周遭夹冰带水的,掉下去管保冻成冰碴子,让人捞上来砍了都不知生疼!”
墅夏甚觉自己小器,不敢同她对视:“阿姊的意思是,她可能被囚在雪牢的最底处,十八层?”
洁嫂摆手,自嘲道:“夏,这也是我自己的想头,旁的我确实不知!”
墅夏央求道:“罢了,烦请阿姊好人做到底,把我带进去做事,也好方便混入施为!”
洁嫂忙摆手,打住道:“这可不能了,我不过安排司浴,不管拣人,用人和派人这档子事儿,且你当雪山庙是何地,能容得随意派人的?那都是由大家(南诏王)调度的客曹长,让下部查清底细,登记了户籍才可入选,且要经三道删减始成。”
墅夏试着问道:“户籍那些劳什子简单!可眼面前能有机会凭他挑拣?”
洁嫂点头,不无担忧地说:“夏,有倒是有,只不过时间紧衬了些。”
墅夏:“阿姊怕甚?”
洁嫂:“夏,你没好生调教,不济事也是有的,恐怕不入眼!”
墅夏忙道:“无妨,嫂子只需全了夏的指望,若不成也是合该造化!”
洁嫂:“那你今日便同我一道走,省得夜长梦多,终是悬心!”
墅夏:“还是阿姊心细,甚好!权且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