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秀才寻人未果,欲转身往回走之际,注意到了巷子尽头的墙壁有些怪异,在阳光的直射下,脱落的墙皮让整面墙显得充满历史感,但引起河秀才心中异样的是最左边那块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且远远望去似乎看到一些符号。
河秀才从小就胆子大,好奇心使然,他朝巷子深处走去。
【这不是砖。】
他定睛看了左边那块脱落的墙壁,里面不是砖,而是宽大的石板,遍布如蛛网般的裂纹。石板上有人工篆刻的痕迹,但可能年代久远,已经不完整,他无法判断是图还是字。
他想了想,最终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抠开其他地方的墙皮,意图让整面石板露出来。他抠得起劲,墙皮掉落了一地。没有了脆弱的墙皮阻挡,石板出现松动,一小块一小块地碎裂开来。
河秀才手忙脚乱地蹲下来捡起碎块要拼回去,就在他起身时,看到了石板后面的景象,顿时全身汗毛直立。那是一颗惨白狰狞的人头……
听到这里,小酒馆响起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以及不知道是谁在拍胸脯。
徐野即便看过大纲,知道故事大致内容,但此时也被勾起了兴致。趁说书人休息喝水给大家缓一缓的档口,他又叫人新添了酒菜给徐则。
“她才十一岁……”徐则嘀咕。
养在深闺里的十一岁孩子,会做生意,会编话本,还能在被家族抛弃后不急不躁,和同龄的兄长远走他乡,用最短的时间立足。如果没有走一步算三步的头脑,她没有今天。怕是早就被蹉跎致死。
孙轴一边给他们上菜,一边小声对徐野说:“徐公子,那边的张公子让小的来请您过去。您若是没兴致,小的就帮您找个缘由推了。”对于他来说徐野是自己人,那张香森只是客人。
徐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张香森嘴角含笑,手中的酒杯冲他做了个“敬”的动作。
“我去去就回。”
“别打架。”徐则笑得古怪。
徐野在张香森对面盘腿坐下,伙计给他上了新的餐具。
张香森为他斟满,“多久没一块喝酒了?”
“多久?”徐野茫然。
张香森也不答他的问题,“说起来还没正式恭喜你三元及第。”
“你们几个还不知道我?除了读书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若不是我老子见不得我游手好闲,自作主张帮我报了名,小爷哪愿意遭这个罪。”徐野没喝酒,只是撑着脑袋,懒懒地同他说话。
张香森没看出徐野的不耐烦,依旧跟从前似的,于是心里好受了不少。
“记得当初祖母要给我姐相看的人家里头就有你徐六。你怎么不应承?”张香森想着如果徐家当时主动点,也许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徐野莫名其妙,“我又不喜欢你姐,娶她做什么?”
“你……”张香森不悦,“我姐乃相府千金,容貌才学样样不缺,还配不得你徐六了?”再怎么说张晚晴也是他亲姐姐,虽然这些日子他对她已经没了过去那种亲密。
徐野冷笑两声,“容貌才学……我看自己不就行了么?”出息如徐六,就爱跟女子比容貌比才学。
张香森知道他就是个混账,也不那么气了,“我姐正经相府长房嫡女,张徐两家联姻,对你父亲和你将来的前程都是助力。”他怪徐野没眼光。
“你当谁都稀罕你们张家的权势啊?”徐野口气在开玩笑,但神色却淡淡的,没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张香森没想到会有人不把张家放在眼里,要知道作为有实权的官吏,张相爷可以说是所有朝臣的天井,就连许多宗亲都要看他们张家的脸色。而徐则不过区区大理寺卿,徐野不过小小翰林,给他们张家鞍前马后都还要排队的级别,哪来的脸瞧不上他们张家?
“怎么想动手?”徐野嘲讽。
张香森捏紧拳头,几乎要忍不住,徐野又给他添了一把火:“春宴当日我和我父亲就在永福宫,你们张家是如何诬陷一个小女孩的,我全看在眼里。”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小女孩当时的模样。
此时对方拳头已经挥过来,“你胡说……”
徐野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压低声音继续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大可回去问问你的好祖父张相爷。问问他……皇城卫的案卷上都写了什么。”
张香森发现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将手收回,他有些慌了,眼前的徐六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徐六,仿佛只是披着一模一样的人皮。
“那……那也是她活该,她命该如此。”
徐野松手,张香森一个不稳往后倒去,磕中了后脑勺,疼得直哼哼。
徐野起身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那张受惊的脸,不耐烦道:“咱们的情分到此时此刻为止,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