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有志喝着茶,听到对方口气怪怪的,差点理解为自己快命不久矣。“承殿下吉言。”
“本王南下多时,日日思念父皇,心口闷痛不得纾解,再不敢耽搁。本王已定下明日起程,请薛大人将本王之前落在你处之物交还。”
薛有志茫然,“什么?”这套还是跟程馥学的,装无辜太有用了。
三皇子也不自己提,旁边的公公俯首碎步上前,“是一枚玉扳指。”
薛有志恍然大悟,从袖中抠出一枚翠绿的扳指,“王爷确定要拿回去?”
三皇子神色并不轻松,“这是母妃所赐。”要是让祝贤妃知道他为了个女人把扳指押在金陵知府,一顿责罚免不了。
薛有志笑着将扳指递给公公,对三皇子道:“贤妃娘娘所赠,下官自不敢留,可别的……本官就帮不上忙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三皇子身旁的年轻妇人。
三皇子得了自己的东西,松了口气,自觉没把柄在别人手上,气势又起来了,“不过是女孩们之间的小矛盾,薛大人网开一面岂不是皆大欢喜。”
见薛有志目光眺望远方的赛场,似是没有在意他的话,三皇子冷下脸,“薛大人连本王这点面子都不卖?”抹掉这桩案子于对方来说轻而易举。
薛有志神色淡淡的,“殿下,下官记得直到三年前宗室要纳江南女子为妾都还要在皇上那边过明路。这才三年……”
三皇子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唰地变成蜡白。是啊,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记得前些天在杭州时,他让人把姚黎玉接过去也只是打算玩够了就送回来,没想过要给对方名分的。这几天姚黎玉对他千依百顺,无所不用其极,把他取悦得忘乎所以……
“这个案子会一直在金陵府吊着,直到结案为止。殿下之事,下官不清楚,也不会多说半个字。”薛有志将自己的底线表明。他相信三皇子只是急色鬼,而不是真的蠢。
三皇子身边的女子吓得瘫软在地,膝行到三皇子身边,紧紧抱着对方,睁着惊恐含泪的双眼。三皇子看她这副模样,心生不忍。
一行人下了望火楼便分道扬镳,薛有志的师爷上前,“真就放过姚黎玉?”
“除非皇上所有儿子都死剩三皇子一人,否则他这辈子都与那个位置无缘。程家兄妹将来要报这个仇,没那么难。”姚黎玉在被送去杭州之日起,就注定从此完完全全成为世家的工具,榨干一切价值而得不到世家支持。加上她本就不够聪明,哪里是狐狸兄妹的对手。
他今天还不还扳指,都改变不了姚黎玉上京这个结果。把扳指还了,祝贤妃那边至少没理由借题发挥。于他,于程家兄妹,都算短暂的平静。
比赛这边,程馥磕磕绊绊地跑到了终点,但很可惜没进前一百,在两百七十名。但是她没有不高兴,反而满满的成就感,拉着小哥哥的手摆来摆去,嘚瑟自己也跑到终点了。而小哥哥也没有让她失望,进了前百,在第八十五名。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一名并不是金陵卫的人,也不是镖师、武师、猎户这些行当的人,而是世家子弟,明家的二少爷。也就是明恒岛那个自小被他抱养在膝下,没爹没娘的侄子明代。
第二名是金陵卫龚大海、第三名同样是金陵卫的百户石惊天,第三名是城东菜市口一家赌坊的伙计梁霄,第四名是金陵有名的马贩子甄弓,听说他是三国混血,十岁以前在西北生活,体能极好。
柯祥成绩也不错,第二十一名,他们镖局其他人基本都在五十到一百五十名之间。
大家都在终点热火朝天的讨论一路上的经历,只有明代急吼吼地找到程馥要奖品。
两河轩老早就将奖品名单张贴在城中各处,明代就是为了发这笔财才顶着明家上下巨大的压力报名参加。
薛有志亲笔写的奖状,景元泽代表景家提供的八百两银票,周晋代表淮晏米行提供的两百斤大米和十大袋白面,鸿泽行提供的一盒价值连城的东珠,陆学文代表陆家提供苏绣屏风一块……以及两河轩特别定制的金牌,林林总总加起来,不是发了笔横财是什么。
不过为了凸显差距,奖状和金牌只有前三名有,之后四至一百名都只能获得一枚同样是两河轩定制的铜制袖扣。当然,进入前一百名的都会获得由商家联盟提供的实物奖励,虽然不及前三,但也算得上丰富。
程寒索性把妹妹背在背上,慢慢往程家的马车走去,程馥见明代追上来问,便耐心道:“你现在就可以去两河轩领。”带着奖状和金牌。
明代心花怒放,顾不上极度的疲惫,旁边招呼了一辆马车就往两河轩赶去。其他得奖的人大概很少碰到这种好事,生怕夜长梦多,也相约叫了车马去安秀街领奖品。
季堰也架着马车来接人,很少出现在这种热闹场合的他,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还别说,除了程寒之外,他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儿子竟然也跑进了前一百。只是其他学生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程寒向季堰以及其他兄长辞别后,将妹妹扶上马车。骆行一屁股跳坐到车头,接过白居递来的水囊狠狠灌了口。白居没管他,确定大家都坐稳后,扬起马鞭离开比赛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