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没想到被寄予厚望,一直很忐忑,但也因为这份忐忑,逼她克服了很多困难。比如跟男人们坐一屋子谈合作,比如频繁出入官府办事,又比如来到想都不敢想的京城。
“我……我一定不会辜负您。”
程馥若有所思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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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总算来到了新馆,最早那批伙计还认得她,看到她有掉泪的,有红了眼眶的,场面过于煽情令她不太习惯。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大家,以后月休三日改成月休六日。”挣了钱没时间花怎么行。
众人一听高兴疯了,尤其是孙轴,他是最早卖身给程馥的,那会儿还小,对主子的感情跟旁人不一样。“六天可以到金陵吗?”
高升推开他脑袋,“想什么呢你。”
大家笑闹了一下就各自忙去了,此时已经是下晌,马上就要开市,就算想闲话家常也没时间。程馥和高升去了账房,跟两位说书先生见了面,又听几位小管事禀报日常事务,傍晚前从后门离开。
《白鹤道尊》的反响超出了他们的预期,程馥回想起来,自打写一个故事起就没有失手过,这太难得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天选之子了。毕竟这地界可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快点回到金陵,告诉哥哥和那位渔北书院的苦学生乐平。
徐则是天黑之后踩着点到的,说书先生刚入座,他和广植就进来了。虽然书稿他已经看了一部分,但听书是另一种体验,加之最近吏治改革事务繁重,他也想出来散散。
今晚小酒馆里头熟人还真不少,光打招呼就费了不少功夫。而最令他意外的是宋绍曦竟然也在,同席的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然而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因为陈梦玲也来了。
小酒馆现在桌位很抢手,暗地里还滋生出倒号的生意,陈梦玲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显然是得知宋绍曦在这边而临时赶来的。没有位置只能站在门口,可让她眼睁睁看着宋绍曦和别的女子谈天说地也是无法接受的。
况且那名女子是那么的貌美年轻。
就在她要硬闯进去时,一位认识她的贵妇起身走到门口,把她请到了自己那桌,而小酒馆的伙计在那位贵妇再三要求下勉为其难地为她们加了一个坐垫。
“啧,扫兴。”广植闷了一口酒。
徐则没管他,给自己倒了杯冰凉的果酒,狠狠地喝了半杯,心肝脾肺肾都痛快了。他舒展开眉目,心道:真舒服啊,要是早点辞官,是不是下半辈子每天都能这么轻松。
伙计给他们送了一盘堆叠得高高的烤肉饼,每个巴掌大小,香气四溢。两人都有些不解,他们好像没点啊。而且小酒馆是死活不做主食的,哪怕客人喝到呕血也不做给人垫肚子的主食,也因此养活了好多附近的小吃店。
那伙计笑呵呵道:“我们东家吩咐了,以后徐大人过来都给您准备些主食。”
徐则向他道了谢,拿起面饼咬了一口,还挺烫嘴,显然是刚出炉不久的。面饼中间填满了厚厚的碎肉,肉汁还未被面皮吸收,有种质朴的农家风味。他不禁感叹,“你说徐野是不是命好?”
广植不怕烫,徐则磨磨唧唧的时间里,他已经吃完一个,正拿起第二个,“你命好。”
徐则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说书先生放下茶杯,熟知这个动作的都知道要开始说了,在场客人都渐渐安静下来。但就在这时候,某个角落突发一阵骚动,接着有人大声尖叫。徐、广二人侧目,发现陈梦玲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宋绍曦那桌,用酒泼了宋绍曦同行的女子。
“你是哪里来的贱婢,也配跟他同席而坐?”陈梦玲尖锐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那女子头上还有几块碎冰,衣襟也湿湿嗒嗒的,觉得浑身都冷,因为是处突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是遭人欺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