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下的产业都在休假,程馥和吴缨索性趁这个时候讨论两河轩新一年的计划。
两河茶事下半年开业,小剧场的杭州选拔是今年重头戏之一,京城那边的养殖场部分家禽开春后可以上市,蹴鞠赛新赛季三月四地同时开放报名,还有中秋市集,金陵书院……
“长跑赛呢?”有了蹴鞠赛之后,吴缨对长跑赛已经没了执念,但是温、郭两家办了一次失败的长跑赛之后,不少百姓都希望两河轩重新主办,为此他又动摇了。
“办呗,添两个比赛凑个节,武师赛、造物赛我看就合适。晚上再加个河岸美食汇,完美。”
“不过,想办好必定得请各地名菜馆参加。”要做就做最好,让大家对两河轩的依赖更深。
吴缨是个劳碌命,小姑娘的想法他都乐意去实施,也真心佩服这丫头的脑子,经常不经思索就把方向定下,效果还都挺好。
“不过咱们今年不当独狼。”去年办砸的那些人,今年难说会为了不让其他人成功而捣乱,增加合作伙伴可以分担风险。
两河轩上下绝对没想到今年的安排在初一天就定好了,他们与家人团圆过年的时候,两位东家一直没歇着。
程馥本想跟徐野一块去东桥县的,过年出行就当领略江南冬季美景了,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陈家的事一直如鲠在喉,她过不去。
罗参是太子的人没错,但罗参也出身江南望族。父母平庸,家境寻常,最后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因他没有功名也没大富大贵而被许配给了别人。
带着一身的不甘,他考取了功名,成了太子近臣。多年来兢兢业业。立过功,也忍过苦,为了太子受过不少委屈,没有半分怨言。将他放到金陵是太子对他的期望,拿下江南几乎等同于拿下了钱仓和数以万计的人才,朝中再无人可撼动储君之位。
可惜,罗参这个人,成也江南,败也江南。
徐野说罗参的家眷其实并没有随至金陵,但是他的后院并不缺女眷,其中有位名叫许幼娘的女子最为特别,她就是罗参当年求而不得的那位。
许幼娘当年对罗参到底有没有意思无从考究,她嫁到了温家较富裕的旁支,第二年生了个女儿,第三年孩子因病早夭,丈夫纵情花街柳巷染了不得体的恶疾,第四年就死了。从那时候起她就在守寡,直到罗参到金陵。
有人给杭州的她送了消息,并劝她逃出温家到金陵投靠罗参,念在过去的情分上罗参肯定不会不管她,虽然不能当正室,但改名换姓攀个良妾还是不难的。
此时的许幼娘已经守寡多年,没有儿女傍身,这样的身份在温家尴尬又多余,更痛苦的是想到就此青灯古佛一辈子,她不甘心。
罗参果然没有把她送走,在听她的不幸遭遇后,当年的“夺妻之恨”又冒了出来,将她留在了金陵。怂恿罗参针对徐野的是她,助长罗参认不清现实,对程家出手的也是她。而她背后的推手是陈家。
陈家为什么要害徐野,因为徐则对陈家的那次出手,至今陈家仍被承启帝压着动弹不得,怎能不恨。对付徐野是冲动也是想给徐则一个致命打击,而作为太子的人,罗参愚蠢的将自己献祭供陈家利用。但凡他稍微警醒些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许幼娘的妙处还不仅如此,她与梨木镇花家是亲戚,花家下一任家主是她年少时爱慕之人,听说王家人杀了他弟弟,便想借此机会为他做点事。
先是利用罗参把徐野谴去东桥县,然后让丁达参与进王、花、雷三家恩怨中,以此引徐野深入梨木镇,同时捏造徐野要带金陵卫清缴王家的消息,买通王羡亲近鼓动其先下手为强……
一旦成事,陈家的恩情她算还了,顺便也帮花家报了大仇。
至于吞并程家的产业,许幼娘以为程馥是靠徐野或者吴缨起家的,她并不了解这对兄妹,以为没了靠山就是个任人宰割的肥羊,于是也怂恿罗参对付程家。也许罗参本来就眼热,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对方说动了。
结果就是罗参被金陵各大势力警告,差点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许幼娘不能被灭口,务必让她和罗参平安抵达京城。”程馥对小哥哥道。
程寒把信折好,“陈家这回不死也脱层皮。”
“不过咱们在金陵,咱们和徐六的关系,都没法遮掩了。”虽然也从未刻意遮掩过,但以前别人没有主动联想,现在是直接公布答案,必定带来不同的反映。
程馥一脸无所谓,“随意。”如果这辈子注定要在刀刃上活着,那么她就想法子在刀刃上安营扎寨。
程寒走到她面前,“君上如今更喜欢那位儿媳,没准为了她会对你不利。”
“你会护着我,徐六也会护着我,而我……不怕她。”小姑娘嘚瑟。
见妹妹终于不独自逞强,程寒欣慰,“这就对了,你要相信你哥哥,没有什么事你哥哥做不到。”
“看把你能耐的,我不要你涉险,我不要你为我牺牲,我就要你好好的,比我好一百倍一万倍。”小姑娘鼻子发酸,哽咽道。
小哥哥目中尽是心疼,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妹妹揉进骨血里,但嘴巴上却找死,“把眼泪收回去,你哭起来丑。”
闻香几个在走廊上做针线活聊天,听到里边的摔东西声,纷纷摇头,见怪不怪地继续忙自己手里的绣品。今年两位主子就十四了,还这么个打法,以后怕是一辈子都不消停。
东桥县
不是初见,但闫茂贤却是头回跟这位风评两极的权臣之子近距离接触,此子不苟言笑,举手投足没有半分刻意风流,有的只是干脆利落。
徐野懒得计较对方露骨的打量,把民乱相关案宗都仔细查阅了一遍,又去牢房把犯人模样都记进脑子里。闫茂贤见对方很靠得住的样子,便起程往金陵坐镇。
“你怂恿他招我下来的?”徐野没抬眼,但语气不善。
丁达打了个哆嗦,慢慢地跪了下来,“徐大人,我,我不想丢官。”
“你们的前程我可管不着。”
直到人走远,丁达才琢磨透对方的言下之意。徐野奉命办案,仅此而已,事后如何撕功劳,他不会参与,也不会帮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