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修气结:“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你不是知道的挺多?乱七八糟的陈年旧史都知道,怎的到重点就不知了?还查?天下人家这么多,我总不至于到处搜家,况且谁知那人将书册藏在哪个深山老林的破洞里了?若是碰上个过目不忘的,看个两遍烧了也未曾可知,我到哪儿去寻?刨灰吗?”
老道微微有些尴尬:“那就不得而知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但是无双仙子应该知道一二。”
“呃?”
“不错。三年前他找到我,问我复生之法。他如此年纪能知晓我的存在,必不简单。等他醒了你或许可以问问。”
“醒了?魂还有睡觉的?”
倪修目瞪狗呆,虽然她早就疑心姬单知道她的身世,此番搜集他散落的魂魄也是想要等他恢复灵识问上一问,但她一直以为是引她一路的幕后之人将她复活:“我还以为是引我前来的幕后之人将我复活,不曾想竟是他?说到引路之人,你既能在万魂洞等我,那一定知道他是谁吧?”
结果那老道一问三不知:“不知。我只是知晓有人以这天下布局,必定会将你引去万魂洞,故而等候在此。”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没得聊了!
又问了半晌,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问出来,合着她听了大半夜就听了一个别人的故事?倪修无语:“你还未说姬单怎么了,魂魄怎么叫‘醒了’?”
老道解释道:“这正是我要托付与你的事情。万魂洞中你寻得的那一个安魂袋内装了他一魂六魄。我刚收上拂尘他便从安魂袋中钻出,两魂七魄合为一体,就急急冲回洞中寻你,差点魂飞魄散。他命不该绝,回来后我便给他塑了个泥身,用仙器将他养着,就在后头的茅草房里。估摸着还有两日即可苏醒。
你须记得,这泥身至多只能安放他魂魄两年。时日一到,你须立刻封印好他的魂魄,将他带到天山极寒之处。那里有上古时期留下的天池,可活死人,肉白骨,寻常人靠近不得,也只有你体质特异,不惧严寒,此事就交给你了。”
“好了,我尘缘已了,该走了。”幽黑的天幕擦亮了一抹曙光,老道又环了一眼素陋的屋子,起身向外走去。
“道长。”倪修起身与他对视,“其实,方才我问你的那些问题你都知道的,是吗?为何不说?”
老道叹了口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哪怕重霄之上,黄泉之下,该走的路总归要走,该做的事总归要做。至于行到何处,成事几何,届时自有分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便是这个道理。”
说完,终是越过她,不知去往何处。
倪修被他气得简直七窍生烟:“什么嘛!神神叨叨的,一问三不知还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得失心疯了吧?”
唯一有点欣慰的就是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月盈之夜遭受痛楚了,因为老道说,在西夷,吸血鬼是受西夷之神的诅咒而生,他们嗜血的后果就是要遭受血月洗礼的痛苦之刑,但若有人心甘情愿喂他们喝下自己的血液,只需一碗,他们便可免受苦难。
她以前不知道,怕自己上瘾,一点人血都不敢沾,是以白遭罪了那么多年。可转而一想,上哪儿找这么心甘情愿的冤大头去?瞬间,这最后一点的欣慰也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