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素素细细揣摩。
“第一呀,是用时要巧。既然是蒸鱼,蒸煮就是关键。蒸时过长则鱼肉松散,养分流失,蒸时太短则肉质生硬,鲜味不足,通常蒸鱼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前半段采用实蒸,后半段应用虚蒸。”
“娥英伯母,什么叫实蒸,什么又叫虚蒸呀?”
嫘月禁不住好奇发问。
“实蒸是大火沸水蒸煮,虚蒸就是熄火后,以沸水存留的热气焖煮,如此一来,既可将配料的营养渗透鱼片,又不失鱼肉本身的鲜嫩爽口。”
“月姐姐,这就叫虚实结合,跟爹爹用兵打仗是一个道理哟!”
轩辕星好一阵狼吞虎咽,饭菜微饱,也开始搭话。
“就你懂得多,我在修炼元力技法时,也是懂得虚实结合,哼!”
嫘月毫不示弱。
陆子松、轩辕横自顾着吃酒,到无暇顾及孩子们的打闹。
公孙娥英见两个孩子又开始斗嘴,到觉得很是可人。
她不住地摇头轻笑,继续解释:“再者就是用料巧。且不说盐、酒、醋之类的基本调料必须恰到好处,曾之一份则鲜不足,少之一分则腥味重,其他的辅料也是及有讲究的。
你们看,这些鱼片上的黄白丝线,其实就是用油酥过的姜丝和用倒仙花花瓣切成的细条,细如发丝的黄白线条,粘附在略显棕红色的肉片上,不但起到除腥提鲜的作用,又使每片鱼肉变成如长满纹路的花瓣,增加其观赏性。”
“噢!难怪我刚才一直没看出这是鱼片,认为是什么可以吃的花呢!美食、美食,首先要美,才想吃,对吧伯母!”
“对对对,我就知道我们月儿爱美,这不美、不好看、不好吃的菜,怎么配得上我们苗桑美丽的圣姬呢!”
嫘月被公孙娥英故意打趣,顿时羞得脸颊通红,机灵的她赶紧转移话题。
“伯母,你快说说第三巧是什么?”
“最后就是用汁要巧。蒸鱼多半是气香而味淡,口感酥嫩而少润滑,上汁就是为弥补此两点不足。
我先用乌鸡油煎汁,因为乌鸡油营养丰富,且油而不腻,鲜香爽口,再配以橙皮、杏仁、枸杞子、金银花等调汁。
然后去渣浇入刚出笼的蒸鱼片,这道最适合夏天食用的,‘雀尾屏花’清蒸鲤鱼就算大功告成!”
听完“三好三巧”的蒸鱼技法,嫘素素感叹之余,却心生怜惜。
“雀尾屏花,真是好听的名字……”
“夫人,您挺着大肚子还亲自下厨,不说别的,单就做这道蒸鱼的功夫,就可以练出一颗丹药来了!夫人当我们是自家人,何苦大费周章,又是桃花酒、又是莲子羹,还有这满桌的菜肴,您可别累着身子,动了胎气。”
“素素,我不累!边境战事紧张,你们来这么久,我们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明日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聚……”
突然间,公孙娥英美眸中流露丝丝感伤。
自从交战以来,她夙兴夜寐,整日担忧。
生怕哪一日醒来,就再也见不到自己最疼爱的星儿,就再也见不到自己最深爱的丈夫。
而且,不知为何她的这种感觉日趋强烈。
“夫人出身药族,制药炼丹必是精益求精,习惯成自然,这做菜嘛,也必讲究个尽善尽美,就是不知,我们素素长老学到一招半式没有,要是学会啦,我和月儿以后可算是有口福咯!”
陆子松感到气氛不对,及时打趣化解。
“美得你!”素素撒娇回应。
“我说,我们可别只顾着说话,这一大桌子菜,还要加紧吃哟!来来来,我们一起再喝一口。”
随着轩辕横的附和,满桌人继续开怀畅饮。
饭局至中途,轩辕星就嚷着已经吃饱,拉着月儿跑向后山榕树林。
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久,公孙娥英、嫘素素也称要说些女人间的私房话,离席走向阁楼房间。
亭内唯剩下轩辕横、陆子松二人对饮畅谈。
“听星儿说,此亭台是王爷亲手建造,匾额上的‘望秋’二字也是王爷亲笔题写,子松却不知王爷取此名的用意,只怕不是遥望宛秋城这么简单吧?”
陆子松手举酒杯,走到亭口,抬眼问道。
“依子松看,望秋二字还有什么复杂之处?”
轩辕横也端起酒杯,朝向亭外的军营及营外夜色下朦胧的宛秋城,反问子松,眼内包含少许惆怅。
“复杂到谈不上,子松只是从中感到王爷的某种期盼,又或许是某种等待,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仅仅一丝感觉。”
“哈哈哈,横某曾听月儿父亲说过,子松是苗桑族不可多得的人物,看来此话不假,不假!”
轩辕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注视陆子松,正色说道:“横某有一事相托,子松可否答应?”
陆子松见轩辕横突然发问,又如此郑重,一时不敢贸然应答。
只面带惊愕,默然不语。
轩辕横则继续说道:“后山是宛秋高地,建亭不仅是为观赏宛秋山色,更是为观察城内外地形,这一点想必子松已然知晓。
另外,子松你也清楚,我轩辕在九洲诸国中实力最弱,联军入境轩辕将近半载,战事旷日持久,消耗甚大,长此以往国内恐生变数,内忧外患,危机重重。
所以我将决战之期定在两月后的深秋,唯有尽早结束战乱,才能保我轩辕度过此劫。‘望秋’之深意,便在于此。”
陆子松听后连连点头,眼含敬佩。
“想不到王爷在半年前驻军宛秋之时,就已经筹划好破敌的策略,恐怕联军必将一败涂地。王爷既已成竹在胸,那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子松又能帮到王爷什么呢?”
轩辕横没有着急回答,深邃的目光再次向远处凝望。
半晌沉默后,蹙眉叹息道:“战场瞬息万变,世事变幻莫测,偌大的九洲天地风起云涌,又岂是我轩辕横一人所能左右,来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暗流险阻……子松,横某所托之事就是星儿。”
“星儿?”陆子松一脸茫然。
“是的!”
轩辕横走到陆子松身旁,紧抓其手臂,神色异常严肃。
“月儿的父亲是我同窗,她的母亲又与娥英是挚友,如今,我们订下星儿和月儿的婚事,便是亲上加亲。子松,假若将来我与娥英有什么不测,请你务必保全我家星儿。子松,你可愿答应?”
陆子松原本认为轩辕横所托,可能是些借苗桑之力援助轩辕之类的话,因此,处事谨慎的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听得轩辕横如此一说,他内心更觉惊诧。
在他看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轩辕战神,身怀纯金气界的元力修为,拥有叱咤风云的雄韬伟略,永远也不可能有什么不测。
可当他看到轩辕横包含惆怅、略带恳求的神情,分明又能体会到,眼前之人释放的担心和忧虑。
“王爷放心,若真有那么一日,只要有陆子松在,星儿必定毫发无损!”
陆子松反握住轩辕横的手臂,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有力。
轩辕横和陆子松在望秋亭饮酒畅谈,直至夜深。
山中时不时能听见两人开怀大笑。
偶尔也夹杂着轩辕横的阵阵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