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晃着皇帝的胳膊,嘟着唇撒娇。皇帝看着她稚嫩的面孔,还是舍不得凶她,便推辞道:“你还小,父皇想让你在身边多留几年。此事等日后再商议不迟。”
见司徒瑾主意已定,文君也不好再劝,只能另想他法了。
大理寺内,姚胜被几个衙役拖了出去,本以为是还要再行刑,还挣扎了几下。衙役也不搭理他,只丢出去就是了。
瓢泼大雨,姚胜如丧家之犬被丢在了水里,混杂着街边还未打扫的马匹屎尿的味道。大理寺后门偏僻,也没见有什么人。他挨了不少刑罚,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小巷子里盯着的人见这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回去回禀了主子。
于是姚胜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姚安端着药碗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牢狱之灾,他恐惧了小半辈子,现在已然经历过了,竟有种凡事都看透了的感觉。可雨中伏在地上多时,许是感染了风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到儿子就好了,安哥儿的病看样子也好了。这一番苦痛挣扎也不算白费,权当因祸得福了吧。
正宽慰着自己,又见一少女踏进门来。
“姚少爷,你父亲可好些了么?”少女的声音宛若莺啼,婉转动听。
姚胜抬眸看过去,姑娘背后映着朝阳光辉,自有一番淡雅风流。
可等她走近,姚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姚安暗暗掩饰了自己讽刺的眼神,尽量温柔地同姚胜讲话:“父亲,这是江姑娘,就是她医好了儿子,还医好了您。”
除了激动地拿手指着江依,姚胜什么也说不出来。姚安又道:“这姑娘与宛奴很像吧,可惜,她不是啊。”
他吹了吹手里的药,给姚胜喂下去:“您被放出来,也是有人举报了方家,说他们挟持萧大人作伪证。那查出来的暗道,也是宛奴妹妹为了逃出去,挖了许久的。”
怎么可能,自己将她们母女二人关在夷香院不过一日,怎么可能就挖出个暗道来?只是不知是什么人...他猛然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个与湘姨娘有八分相似的少女。
“姚老爷这么看着我作甚?”江依装作不认识姚胜的样子,天真地问,但是双手无意识的握紧了帕子。
“父亲大概也是以为江姑娘就是宛奴妹妹吧。”姚安感叹着,“若是她还活着,也如你一般大,只是绝不会是这种性子的。”
顺着他的话,姚胜回想起了那个胆小怯懦的女儿。就算是现在,自己脚上的靴子,还是那时小女儿所做。不知为什么,但凡是小女儿做的衣裳鞋袜,他穿着都十分舒适。
床榻上的人回忆往事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一旁兄妹二人的眼。
现在感动了又如何,当初什么都在他身边的时候,为什么就把他们,把他们的娘,当做猫儿狗儿一般。
季姨娘的死已经是两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二人看着姚胜怀念着昔日的美好,全然忘记了死去的季氏,内心只剩下了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