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凌江也开怀,希望自己能让她们一直快乐下去。
眨眼间,皇帝定下的成婚日期就到了。没有礼部身影的赐婚,显得很奇怪。来参加婚礼的各路官员都不知所措。不来吧,怕定国公面上挂不住迁怒他们;来吧,又想不透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既然赐了婚,为什么又这般草率呢?
这些都不影响苏启的心情。他因为身体拖累,不能同旁人一般娶妻,心痒难耐。但是定国公家风严谨,勾栏瓦舍他肯定不能去。谁知一朝中毒,影响后嗣。本以为要孤独终老了,不过既然皇帝开恩让他娶妻,大概也不耽误他纳妾吧。
要说苏启在外一直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归功于定国公虽然疼爱但是管教甚严。不过苏启虽然文武双全,骨子里却有点倾向浪荡公子哥儿,这就要归功于最宠他的赵姨娘了。
所以只要他少爷脾气不发作,谁也不知道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劣质货。
他绑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可姚府却一片清冷。
江依对外称孤女,没有长辈,给她送嫁的本来该是江若跟姚安。可不知为什么,姚胜提出要作为长辈送她出嫁。
她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姚胜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热切,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别人。
“今朝你嫁,我作为长辈,自是要为你添妆的。”姚胜的身体大不如前,此刻如老人迟暮,行动多有不便。他颤抖着双手,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在江依面前打开。
清澈通透的老坑翠玉,一整套的头面,且耳环有三套,甚至不仅有镯子,还有臂环,用金子包着雕出精美的纹饰。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不知价值几何。
“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常居外祖家,嫌弃我商人的贱籍,另一个小意奉承,却甚是贴心。最后一个离我而去,另一个也被我弄丢了。”姚胜的眼眶湿润了,他此刻再没了商人之首的刁钻与霸气,仿佛一个慈父在同女儿说着心里话,“如今你既在我姚府出嫁,就是有缘。只愿你代替我丢失了的女儿,幸福美满一生。”
江依的眼泪遮住了视线。她仿佛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不忍心报仇了。就如同姚胜的心情一样。他开始想把自己草草送给太监做妾,最后却发觉对自己也有孺慕之情,倍感后悔。她心里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或者说她在期待这一天。
本来以为会是十分痛快,谁知,千疮百孔的心又活了过来。
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她母亲骗他让他认别人的孩子做了女儿,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他责罚季氏,疏忽间害了他的性命,可他也忏悔,对方氏进行惩戒。
他十恶不赦是真,待人冷漠是真,事后追悔也是真。
人性总是复杂,捉摸不透,感悟不同。如果可以,多希望世间人人都能活的简单,都能认清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姚安在一旁看着,江若在门外听着。一个攥紧了双拳,一个放下了心头巨石。
新娘子要出门了。两人站在门口:“谁背?”
“要不...一起?”江若看着姚安,试探地提出想法。
姚安笑的开朗,命人拿来了软垫。二人并肩将软垫搭在中间。姚安与江若本来身高体型就十分相似,再垫上软垫,自是平稳。江依不知道二人所想,一出门就被两个哥哥拽起来放到了肩上。
江依坐在两个人的肩膀上,他们十分有默契的掌握相同的步调,每人举起一只手来让江依扶着。
门外锣鼓敲得热闹,江依却觉得这世界十分安静。她的眼中有她最亲的人,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外头的人头回见到两个哥哥一同“扛”女眷出嫁的,感觉新鲜,也羡慕江依受疼爱。
苏启对于这事虽然不怎么满意,觉得被给了下马威,可面上还是喜笑颜开,吩咐人满街撒铜钱糖果,为自己的迎亲队伍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