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绣娘本是低着头,或许是周围议论声太大,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就这一瞬间,江依看清了她的样貌。
某个黑夜里浓妆艳抹,给了她一根银簪的女人。
“这便是尘缘啊。”江依掐指,小心翼翼,生怕算错了命格。她猜的不错。这女人果然是无子的命。那这孩子?
江依轻声嘱咐了阿织几句,阿织点了点头,向那妇人走去。
“夫人,我家小姐听闻你一人抚养孩子,甚是辛苦,想同你买了这孩子,回去养大了在府内做些活计,可好?”
那妇人听完,警觉地将怀中孩子抱紧,道:“我不苦,孩子也不能没有娘,请姑娘谢过你家小姐好意便是。”
阿织一愣,便又出了人群,到后方找到江依复命。
江依戴着帷帽,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她思忖片刻,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银簪,道:“将这妇人请到绣楼去,就说这簪子的主人要见她。连着摊位一起,都带去。”
“这……”阿织不明白江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看她已经向绣楼而去,只得任命的再一次去寻那妇人。
那妇人见阿织又回来了,站起身便想离开,但是阿织挡住她的去路,将手中的簪子拿给妇人。
妇人见到银簪,一时不知何意,接过来细细看去,发现簪子的雕花后有一个小小的“沐”字。
思绪翻飞了数次,她突然想起,某个夜晚她遇到的浑身脏污的姑娘。
“这是……”妇人不解,不知道阿织想要做什么。
“我们小姐说请您去见见她。”
“那……好吧。”妇人的确是走投无路了,这姑娘若是有大造化,求她看在自己曾经所为,为她指一条路也好。
见她应声,阿织动作也快,十二护送江依去了绣楼,十七也带了人过来,只见几人动作迅捷,将摊子拆分,统统搬走。
一顶软轿随后而来,阿织礼貌地请妇人上轿,不过一刻钟,周遭人们目瞪口呆,看着这地方瞬间利索了,仿佛摊子从没出现过一般。
“小姐,人请来了。”阿织看妇人依然略带防备,便不曾接过她怀中的孩子,妇人走了一会儿也的确吃力。
江依一见到那妇人,便赶忙让她坐下,道:“还不知您怎么称呼。”
“奴家初遇小姐时还是贱籍,如今也是无名无姓之辈,担不得小姐呼奴贱名。”许是在花楼看过太多无情之辈,妇人不甚相信有重情之人,为此也不愿透露太多。
江依不由得叹了口气:“您也看到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若是想查到您的底细,想必不过一柱香,或许您不知道的事情我都能知道,可我没这么做。”
妇人似有动容。
“我当年为家人所不容,生母养母皆先后而去,我倍受打击之时,”江依看着妇人,温柔地笑了,“是您让我看到了这世间还有温暖。才有今日的我。”
“奴家……”
还不等妇人说什么,怀中的孩子突然大哭起来,一时间妇人竟然束手无策。
“奶娘备好了吗?”江依问道。
阿织点了点头,从门外唤来一个年轻媳妇,那女人战战兢兢地接过孩子,转过身去哺乳。
见江依恐她放不下心,特意叫一个小媳妇就这么在外人面前哺乳幼童,妇人终于卸下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