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说!”灼灼气愤道
此言一出,慕容部的人都瞪着灼灼。
“玛纳是我慕容部的恩人,所有的孩子一出生就得到他的祝福和洗礼,他救过许多人的命,就连索部都敬他三分。你若不敬他,必不容于我族。”吐延严肃道
“灼灼只是心急,并没有恶意。还望玛纳大人大量,不与我等无知妇人计较。”华芳对玛纳躬身施了一礼。
灼灼向多罗星致歉,与老马一同进屋看小雨。
多罗星径自走到华芳面前,直视她的眼睛。
华芳也凝视他,多罗星的眼眸是灰色的,即不像其他鲜卑人的眼睛那样深邃,也没有智者的逼人锐气,却似乎有某种磁力,引得华芳直往深处探视,他的眼里有浩瀚的宇宙,宽广得见不到底。
过了许久,多罗星叽哩咕噜说了一大堆就走了。
华芳回过神来。
吐谷浑父子安静地听着,眼中骤然一亮。
吐谷浑开心的对华芳道:“玛纳说:你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明亮的,它能让你身边的人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光明。只可惜…它却不能照亮你脚下的路。”
“这是什么意思?”华芳道
“大概是说:你很聪明,能帮助身边所有的人,唯独帮不了自己。”吐谷浑道
很聪明却帮不了自己。华芳在心里嘀咕,多罗星能让吐谷浑、猗迤和所有鲜卑人都如此尊敬,并不是单靠故弄玄虚就能办到的,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华芳这样想着,对多罗星的话就更在意了。
“玛纳说了这么多,就只说了这些?”华芳又问
吐谷浑想了想,又道:“玛纳还说:你没有亲人缘,被迫远离故土,最终将会客死它乡,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贺迤丽想要说什么,却被吐延制止。
华芳并没有受预言的影响,璨然一笑道:“我去看看小雨。”
吐延对贺迤丽道:“这个预言传出去对你没半点好处,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别在生事端。”
贺迤丽想了想,吐延说得也对,便随同吐谷浑父子一同看望谢雨。
仆人替谢雨换下了带血的衣物,脸色略显苍白的昏睡着。
华芳对众人道:“小雨还不知何时醒?大家还是回去歇着吧!等醒了再通知诸位。”
众人散去,猗迤还守在谢雨床边。
华芳与灼灼、老马行至外室。
灼灼道:“小雨就这么白白受欺负了吗?”
“那还能怎样?像在东吴一样,去跟她打一架吗?吐延父子对我们不薄。”华芳道
老马道:“倒也有不用忍的方法。”
华芳和灼灼都望向老马,等着他说下去。
老马向内室努了努,道:“里面那位可是索部的嫡孙?”
华芳道:“是。”
老马道:“索部可是草原上的霸主,我们得忍,他可没必要忍。”
华芳想了想,不置可否,道:“小雨这个样子,我们还得多留几天,这几天你先去打听高句丽参的事。小雨有灼灼照顾,你先休息吧!”
老马领命。
华芳入到内室对猗迤道:“你认识贺迤丽吗?”
“认识。她和吐延青梅竹马,我们三个常常在一起玩。”猗迤道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害小雨吗?”
猗迤沉默,或许除了贺迤丽之外,就只有他知道原因了。
“小雨这个样子,我不得不在这边多呆几天。我担心贺迤丽再次动手,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人手,毫无招架之力。”
猗迤听后大惊,想起玛纳说‘小雨活不过二十’,他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脸色更难看了,他必须跟贺迤丽谈谈。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天都黑了,猗迤先回房休息。这里的夜晚特别冷,华姐姐当心着凉了。”
华芳点了点头。
猗迤来到贺迤丽院外,贺迤丽的丫环苏勒娜一见猗迤,立刻把他请进屋内。
贺迤丽亲手斟了杯茶,开心道:“外边冷,先喝茶暖暖身子。”
猗迤坐在火炉旁,手捧着茶杯平静道:“小雨到现在都没醒,她和吐延一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若他们受到伤害,我会比他们还难过。”
贺迤丽的眼瞬间暗淡,道:“你们才认识几天,怎么就成了你最好的朋友?”
“认识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再有人敢伤害她,我一定宰了他。”猗迤锐利的眼神盯着贺迤丽。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那我呢?我们从小…”贺迤丽只说到一半就被猗迤打断。
“你是吐延的心上人,吐延是我最好的兄弟。”
“可我的心上人是你。我有什么错?你要这样对我。”贺迤丽噙着泪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只当你是朋友。”
贺迤丽突然抱住猗迤,激动道:“我不要当你的朋友。”
“放手!”猗迤冷冷道
贺迤丽仍旧抱着猗迤不放,猗迤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是索部嫡孙,想嫁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倒不在乎多收几个小妾,但是你不行。”
话说得这么直白,贺迤丽这才放开猗迤。
猗迤离去,他鲜少这样冷酷,面对贺迤丽,他更相信她爱慕的是他索部长子嫡孙的身份。平心而论,他能跟吐延比的就只有这身份。阿哥说过,最可怕的敌人不是站在你对面的劲敌;那些躲在你身边说着甜言蜜语,却准备随时捅你一刀的人才最可怕,对于枕边人的选择,当慎之又慎。
苏勒娜送猗迤出了门,回到内室,见贺迤丽抱膝瘫坐在榻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苏勒娜柔声道:“小姐,你怎么啦?”
“他说我只是想攀高枝,他说他可以收很多小妾,但就是不会收我。”贺迤丽泪珠滚落
“攀高枝有什么错?这些年,慕容部都是靠着我们这些女人联姻,才能在草原上安稳度日。女人选一个有力的靠山有什么错?看上他索部的继承人身份又怎么啦?如果我们慕容部像索部一样强大,谁还愿意嫁到干巴巴的沙漠去受气?我们贺迤丽可是有凤命的人,吐延少爷一直都巴巴的要娶呢!”苏勒娜抱着贺迤丽安慰道
贺迤丽泪汪汪的望着苏勒娜。“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我不是为了攀附索部。女人在慕容部只是换取和平的筹码。吐延心眼又多,我看不透他。猗迤心思单纯又重情重义,跟他在一起,我心安!”
苏勒娜倒没想过这些。半年前,猗迤的母亲封夫人去逝,沙漠汗在京城回不来,猗迤主持的丧礼,到场送丧的有二十多万人。苏勒娜陪同贺迤丽奔丧,那场面让她终身难忘,慕容部男女老少统共才十来万人口,索部的强大可见一斑。苏勒娜是个略有姿色的寡妇,她只认定草原上最强大的人才值得依靠。
“沙漠汗的小妾兰夫人,都是中原的大家闺秀。以猗迤的家境,正妻至少也得是大部落的公主或中原的世家小姐。谢雨一个小丫环,就算猗迤愿意,那老酋长都活了一百年了,狡猾着呢!能眼睁睁让这种事情发生吗?他太天真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看老狐狸怎么收拾她。”
贺迤丽安下心来。
翌日卯时天还未亮,灼灼被谢雨的梦呓吵醒,谢雨脸上冷汗涔涔,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灼灼忙道“你说什么?哪儿疼吗?”
谢雨紧闭着双眼,口齿不清道:“诸葛公子,为什么不带红儿走?等等红儿…”
灼灼附在谢雨唇边才听清了,灼灼认识的诸葛公子只有一个,他们应该不相识。
过了片刻,谢雨悠悠转醒,脑子里还是浑沌一片。
灼灼道:“你醒了?哪儿疼吗?”
谢雨看清了眼前的灼灼,呐呐道:“我…”
“你昨天跳舞的时候摔倒了,伤了头,然后昏迷了一天。你现在还好吗?还有哪疼?”
睡了这么久,难怪一身僵麻。谢雨刚要坐起身来,头便疼得利害。
灼灼大叫:“来人,快来人呀!小雨醒了,快请玛纳!”
陪房的丫头赶忙起身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