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杨永信忍不住打起盹来,也不知是何故,眯着的眼睛在一阵阵睡意中彻底关上,胳膊肘往外一偏,重重的磕在案台上,砰的响了一声,竟没苏醒的迹象。
一道雄奇的身影晃过,落在故意装昏沉的宁阙面前,单手一推,如浪涛般狠狠的扇在侧脸,一抹血痕从嘴角溢出,半边脸瞬间起了反应,红肿一片。
宁阙懵懂的看着眼前之人,隐隐有一股王者气息,不怒自威,装傻充愣道:“你是谁?”
“小子,倒挺能耐的,本事不小啊?”
宁阙一紧,莫不是被此人看出什么端倪?不过一想到对方可能诈自己,努力的表现出一问三不知,傻乎乎的。
“还装,面色虽有惧意,可骨子里却有股傲气,我阅人无数,一般人看我可不是这样子。你这样的唯有一种人,做了亏心事,双目躲闪,明明醒了,却装作没醒,明明猜出我是谁,偏装作不认识,藏拙?”微胖的中年人端详着宁阙,“如此年轻,就会审时度势,胆大妄为,穿了琵琶骨,却仍风轻云淡,你这种人可真是凤毛麟角,不过我很好奇,像你这种聪明人怎么会沦为我那儿子的阶下囚?”
宁阙面色淡定,不管这条老狐狸有多厉害,眼神有多锐利,多么会揣测人心,可这也全是建立在对人有一定掌握基础上。而自己,人生地不熟,就算他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中把自己底细摸得一清二楚,闷着不理会。
“小子,脾气倒不小,手上功法竟然能吸引到我那眼高于顶的儿子,单就功法而言,说明你很不简单,你是谁?来自哪?背景如何?”明王也不在啰嗦,单刀直入,手腕上缠着一道黄色的细绳,一圈一圈的转着。
宁阙不敢多说一句,这老家伙,人老成精,若是查出什么细节,自己还不好脱生,搞不好会葬送在此。
“嘿嘿,硬骨头?莫不是想尝尝我这截脉手的滋味?扰乱人正常的经络运行,导致血液逆流,不知道你可撑多久?”明王也不恼怒,到了他这把年纪,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如今一个毛头小子,稍稍使点手段就可逼供。
宁阙仍旧沉默。
明王双手呈剑指,朝着宁阙周身经络的连接处点去,一道道土黄色薄片,好似切入了经络之中,只是微微一疼,一套下来,在宁阙身上点了七十二下,四肢胸腹,头部都不例外。
十息过后,宁阙蓦然感觉浑身有股滚热发烫的气流,在体内游走,不出意外,应该血流不通,甚至逆流,幸好他的身体素质极好。
一柱香后,明王微微笑意的脸上出现几抹寒光,此子竟恐怖如斯,截脉手都浑然不惧。
宁阙此时觉得无数蚂蚁在体内攀爬,逆着血液,浑身散发出一股股热气,全身赤红,青筋鼓起,如同一条条蚯蚓,蜷曲着,好多位置虬结在一起,鼓起之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好似灌了气的球。
“小子,你不仅耐性超绝,就连经络的韧性也强得可怕,可你若再不招,恐怕全身经脉尽断,血液逆流,必死无疑。”明王不由吸了口气,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了这般地步,比之他曾审讯的太戮殿之人还要强上一筹。
宁阙看起来极为可怕,双目暴突,脸色青筋外显,满脸通红,如同猴屁股般,面色狰狞可怕,不过却可以看出,他很冷静,十分冷静,静得让明王都有些发寒,一次次屏住呼吸,将昏昏沉沉的睡意通过摆头散去。全身好似被堵的水泄不通,难受至极。
又是一柱香过后,宁阙体内好似憋着一股子气,被截脉手点过的七十二处,好似一把把横切的刀,将经络分成一寸一寸。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截脉手竟然好像一个单开闸门,允许血液逆流,而正流的闸门却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