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子的长相却出人意料地清纯,有一张圆润的娃娃脸和一头自然下垂的黑色长发,配上这身凤袍就像是位小公主。
“本宫想要在此地歇息片刻都不得安宁,真是扰人。”女子皱着好看的眉毛,“我说小钰,你跟一个老头搞那么亲热干什么?”
司徒甹心说唉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你这小名叫得还蛮熟。不过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外头这杀气肆意剑气弥漫,明显就是来杀人的。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只是一些朋友过来聊聊天而已。”墨小钰对于这位忽然出现的女子有些兴趣,“您是想围观?”
“朋友么?”一身凤袍的女子笑笑,“那就抱歉了,外面雨这么大,既然是甹儿的朋友就请进店里来坐坐。”
司徒甹心说难怪你那么镇定,大姐一直都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嫁给沧澜帝王当皇后都好几年了也没个长进,这要是知道这帮家伙是要来围攻自己的,估计会吓得当场尖叫起来吧。
“没关系没关系!”司徒甹赶紧冲上去挡在女子面前,“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就站在外面聊天就好,你就先进去接着睡,一会儿我去看你!”
他跟女子身后的男人使劲使眼色,意思是这女人搞不清状况你不会也搞不清吧,快点把人带走!可男人一脸的冷酷无情,连看都不看司徒甹一眼。
女子竟然热情地拥抱了司徒甹,拍打他的肩膀:“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可想死你大姐我了。”
司徒甹被大姐突如其来的拥抱弄晕了,凤袍领口上透出一股高档的檀香气息,好几年没见没成想大姐也变得这么有女人味儿了,相比起来墨小钰和秋琼就要显得稚嫩许多。这大大激发了司徒甹的保护欲,要是让自己大姐因为自己的事被吓到他还配做司徒家的人吗?所以他正要压低嗓音说些高大伟岸的话,就听见女子压低了声音:“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闪一边去!让我来对付那个老贼!”
他一把将司徒甹推到身后男人的怀里,从他手里接过凤冠缓缓带上。
那是一件金光刺目华贵到不可思议的凤冠,一颗足有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镶嵌在凤首之上,瞬间就把她的脸反衬得粉腻酥融,一双凤眼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睁开……顷刻之间,便是母仪天下,威仪具足!
女子完全没看那些散发着寒光的飞剑,她俯视着台阶下的白籚。几百柄剑的反光刺破雨幕照亮了她的脸。
“原来他们的朋友是您啊白籚长老,没想到刚刚买下这间客栈,就有您这样尊贵的客人大驾光临。”女子忽然笑了。
“怜雪小姐,这间店是您名下的产业?真是没有想到啊!”白籚看到她的第一眼显然是极度震惊,但立刻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微微躬身恭敬说道。
司徒甹和罗天互相对视,立刻明白了。想必一直以来就是司徒甹的大姐在背后庇护他们,但罗天也不由得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强力到这种地步,不怕得罪无恩门,而且能让大长老白籚对她这样的年轻女孩恭恭敬敬,如同对待长辈一般。
“昨天刚买下来的,一直都想有这样的小店经营经营,也算能给自己找点事充实一下。”女子缓缓扫视着面前的三男两女,“而且本宫的弟弟恰好在此地历练,我这个当大姐的不太放心,只好亲自来看一看了。”
“怜雪小姐是想保下他们?”白籚微微皱眉。
“司徒甹是我的亲弟弟,更是我司徒家未来的圣子人选。”女子只是缓缓道出一句。
“当您想要庇护的那些人所保护的某个人关系到无恩门的未来,而这些人拒不交出那个人,虽然我们理应对怜雪小姐表示敬意,但恕我们不敢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
“我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想和您谈谈生意的想法。可双方都不肯让步,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让这场谈判暂缓十二个时辰。我以我的信用担保,这些人不会离开平阳城。明天请大长老和门主大人莅临寒舍,我们以尽量和平的气氛把一切都说清楚,何乐而不为呢?”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白籚如雪的长眉一振。
“就这么离开。”女子缓缓上前,拿出一封密封好的黄纸信封。
白籚拆开信纸,默默地一字一字看着。他的眼角止不住微微跳动,显然是看到了一些让他极度震惊的事,始终淡定自若的大长老白籚似乎因为信纸上描述的东西屈服了。
“怜雪小姐的建议很好。”白籚将信纸放入信封中,将它恭敬地交还给女子,“既然您以信用作担保,那我们就给您一个面子。”
“白籚长老真是宽宏大量。”女子接过信纸,微微一笑。
“今夜打搅了您的休息,我等倍感歉意。”白籚缓步退后,然后轻轻拍了拍手。
剑光敛没,佩剑都被收回鞘内,剑阵缓缓升空,剑拔弩张的局面在瞬间瓦解了,只因为一个女子用自己的信用做了担保。
沉默的精兵和弟子们从中间分裂开来,踏着雨水后退,可他们带来的杀气和威压仍旧没有消退,罗天觉得左右两侧都是一堵堵高耸的人墙,难怪曾有人号称雷阳郡是无恩门的地盘而不是沧澜皇室的,他们甚至在这里拥有一支军队。
不知何时女子拿出了一壶酒,司徒甹极有眼色地凑上前拿过酒壶替她斟满了一杯,女子微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款款走向雨中,男人举着伞跟在她身后。
整条长街只剩女子和为她打伞的男人了,她对着白籚的背影轻轻挥手,好像是道别。
这是罗天一生中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这么彪悍却又这么优雅的女人,她身穿金丝凤袍头戴如意凤冠,在风雨中仿佛是在黑色土地上独自盛开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