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经历过了不少大场面的司徒易,看到那个模糊的画面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江水中密密麻麻的巨蛇纠缠在一起,在高达数丈的狂浪中翻滚。那是数以万计的血傀,组成了一道难以抵挡的兽潮!
“位置!它们的位置在哪里?”司徒易喝问。
“一炷香之前距离平阳城还有八十里,以它们的速度,我想现在可能只剩下六十里左右。”司徒玄音缓缓地转过头来,“这些嗜血的凶兽……正在逼近雷阳郡。”
“数量大概有多少?”
“我试着用五行天罗进行探测,把虚影屏蔽之后得到了这幅画面。”司徒玄音手指散出一道玄力丝线,将光影投射到空中,黄色的光影代表平阳城,在它的东方,有一片小小的黑色,“这些黑色的部分代表着血傀。”司徒玄音补充。
“数量!我问的是数量!”
“不知道,玄力风暴干扰了我们的探测,那一小片黑色是因为那些怪物重叠在一起的结果,如果让我形容的话,这一片黑色的光点可以塞满三成的平阳城。”
“邪傀宗和无恩门饲养的血傀群不是被全部清除了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血傀?”
“不知道,比较可能的情况是,邪帝在沉睡之前用血帝的血制造了一大批血傀来当做护卫,现在随着邪帝的复生,它们全都苏醒过来了。”司徒玄音说,“它们要来觐见它们的帝王。”
“觐见帝王?!它们的主人不是血帝吗?”
“它们是凭着沉睡前的本能去朝觐那位刚刚复生的邪帝。在它们的记忆中,是邪帝给予了它们力量,并带来与血帝一样的恐惧和服从,在血帝没有现身的时候,邪帝就是它们的帝王。这是一种本能,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邪帝要吸引这些东西向他靠近也是本能,他现在急需大量的食物进补,用以恢复虚弱到极致的身体。”司徒玄音说,“现在我们可以肯定,邪帝已经彻底苏醒!”
“它们要靠近邪帝就必然要经过雷阳郡。必须想办法阻挡它们,血傀群从城市中间横插过去,后果不堪设想。”司徒甹说,他也获准了可以参加这场会议。
“实在不行就只有向沧澜皇室求助了,但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对他们公布血帝的秘密,雷阳郡必然将成为众矢之的。”司徒玄音说。
“血帝的秘密如果真的彻底公布,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不出三天时间,包括三大圣地在内的首脑们,是不是都要讨论如何分割这块宝藏的问题?”司徒易摇头,“不,他们会为竞争那巨大的权力而开战,这几乎是必然的,死的人会比雷阳郡毁灭还要更多。”
“如果血傀群能够集中一些的话,我想我还有办法。”旁边的一位中年人缓缓说着,“还记得避尘剑阵么?那是无恩门的三大剑阵之一,也是现在可以动用的唯一有效武器。一旦发动它,释放的剑气范围能够扩散到方圆五里的海域,这种程度的攻势对邪帝不算什么,但对血傀群还是非常有效的。唯一问题是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它们集中在避尘剑阵的攻击范围内,也就是说,必须要让它们都聚集在方圆五里的江面之内。”
“怎么动用那座剑阵?”司徒易问。
“孟长风在之前已经把控制剑阵的方法告诉我们了,但现在发动还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还需要王权剑来启动它,现在已经来不及把王权剑运到天剑山了,只能把它运到横符江。”
“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把剑阵运过去?”
“差不多两刻钟,也就是说神罚无天释放的时候,避尘剑阵也差不多可以动用了。”
“去准备那座剑阵,我会为你争取两刻钟的时间,还有把那些怪物都集中在一个方圆五里的圆里。”司徒易扭头看着司徒玄音,“通知玄舟准备,这里的全部指挥权移交给司徒玄音,包括神罚无天的发动权。”
“我也去。”司徒甹看着严阵以待的司徒易,蓦然开口出声。
“怎么?着急去送死么?”司徒易头也没回。
“我是司徒家的候选圣子。”司徒甹盯着司徒易的眼睛,“其次才是你的儿子。”
司徒易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微微挥了挥手。
司徒甹拿起雪霁,面无表情,起身跟在司徒易的身后。
钦天监的屋顶前,并排悬停着五艘玄舟,此刻雷阳郡里能够调用的玄舟绝大多数都集中在这里,这里是指挥中心,需要最好的玄器。
司徒易转过身,才发现影卫的主要人物们都上到顶楼来了,列好了队准备跟他们告别。虽然作为四长老他能在影卫这里得到一些尊重,但这一次影卫们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对英雄的敬意。
“四长老,您是准备在横符江外的小岛狙击血傀潮吧?”为首的影卫神色肃然,“我看过地图了,血傀群会顺着横符江一直前行,必然会经过那座名为“川明”的小岛,那里是最后防线。”
“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应该是要二十万人的海军去守更好吧。”司徒易跟影卫的精英们一一握手。
“影卫期待您的凯旋!”为首的影卫语气肃穆,庄严无比。
跟最后一位影卫握手之后,司徒易登上玄舟,司徒甹已经开始整理各种玄兵玄丹补给了,影卫统一姿势向两人行礼,只有司徒玄音懒得搭理这事儿,无所事事地站在远处,好像这两人都不是自己的家人似的。
司徒易一撩衣襟,腾空的玄舟冲天而起,高速去向横符江,影卫们目送这对父子离去,身后传来司徒玄音清冷的话语:“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工作,我们的时间很多么?”
影卫们有些无奈,在他们都有些为司徒易的豪情壮举感到感动的时候,他的亲女儿却还是这般冷漠无情。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动起来!想想该怎么干掉那个王八蛋!”司徒玄音缓缓地转身,目光阴冷。
影卫们立刻噤声,灰溜溜的跟在司徒玄音身后走进阁楼。
......
......
看着影卫们一窝蜂地涌下楼去,司徒玄音却站在屋顶之上眯眼眺望,在雨雾中她绝美的姿态更是平添了几分朦胧,她对着一脸茫然的严崇说道::“严监正,方便的话去帮我拿一些酒,顺带帮我看看有没有可以挡雨的东西。”
司徒玄音站在房顶上看雨,严崇为他找到了一张大幡子,横放着用来挡雨。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景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除了黑就是灰,就连雷电都不再闪烁,只有暴雨在沉默的下着。
接近一丈高的浪潮扫过街道,拍打着道路两侧的围墙阁楼,被江水稀释过的天河水温度不像之前那般寒冷,但其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一座座废墟卷起,将它们狠狠砸在前方的建筑上。
如果这座城池是个人的话,他已经步入了生命的最后阶段,只能艰难地苟延残喘。
“想喝点酒。”司徒玄音摇晃着空空的酒壶。
“实在是买不到了,所有酒楼全都关门,就连酒贩子都已经找不到了。”严崇低声说,“那些对逃生已经绝望的人都在喝酒等死。”
“那就找个人来陪着聊聊天吧,最好是个长得帅的,在这种世界都要毁灭的时候,没个帅哥在旁边岂不是可惜?”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两人对面忽然出现了蓝色的光影波动。随着蓝色的光芒愈来愈盛,穿着墨绿色长衫的女人逐渐映入眼帘。她款款的站在屋顶另一侧看雨,长发在风中起落。
“这么深的水,连鲨鱼都游到这里来了。”女子指着远处,果然有一条鲨鱼被大潮卷进了城池,它在水中翻滚,发出惊恐的吼声,这个原本是海中霸主的巨鲨,如今却发出如此凄惨的嚎叫。
“邪帝的诞生,要献祭万民才足够吧?”司徒玄音淡淡地说。
“说得真是轻松,平阳城沉掉或者雷阳郡沉掉对你都不算什么,但考虑一下你的姐姐好么?我还在这里呢。”女子缓缓转身,露出与司徒玄音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