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后,女人一直坐在长椅上流泪,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风衣领上,也不擦了去。小女孩安静的坐在妈妈身旁,仿佛和刚刚在长椅爬上爬下的孩子,不是同一人。
回家的路上先生开着车,我坐在后排,一路无话。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想着诊室外的一家三口,我又开始流泪。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从反光镜里看到,即使看到,他也不会说半句安慰我的话,只会跟着心里难受。
终究是我忍不住开了口,对先生说:“我们离婚吧!”先生不开口,似乎不想和我这个心里有病的人计较。我继续说到:“往坏的想,要是我这病治不好了,就是一辈子的拖累,你还不到三十,我不能自私的耗着你一辈子。”先生依旧无语。我不甘心,又期待得到鼓励,接着问他:“你说我还会不会好?”先生回答我三个字:“不知道!”
这是我不想要的答案,却是我期待的结果。
到家后先吃了一片氯.硝西泮试了试,作用确实非常强烈,不到半个小时就入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先生叫醒我。以前孩子的睡前故事,夜尿,盖被子,都是我负责的,可是这一夜,我什么也不知道,连个梦都没有。
那几天恰逢妈妈来看我,这是我认为的最好的时机。有第三个人在,我就不会因为怕孩子遇到危险而犹豫不决。
孩子似乎对妈妈的情绪表现的异常敏锐,那段时间,不到三岁的他,时常过来亲我一下,抱着我对我说:“妈妈我好爱你啊!”“妈妈我好担心你啊!”听他说了这些,我只能抱着他痛哭,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病,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康复的。可是他们不知道啊,我所经历的,压抑在我心底好多年,我永远也无法说出口,我的心底无比痛苦,唯有离开,才能解脱。
39片氯.硝西泮,我分了好几次才吞下去。说来好笑,要死了的人还怕药片黏在喉咙上发苦,不敢像义士一般一把吞下。我告诉妈妈,昨天吃的药有副作用,我很困,需要睡一觉,你不要叫醒我。妈妈似乎没多想,觉得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就迈出这个坎了。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但我还是想了很多,从记事到现在,从早已过世的曾祖母到刚出生的小外甥。慢慢的,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到最后,仿佛只有头和屁.股还挨着床垫,身体的其他地方都飘了起来。直到最后,我连头和屁.股都感觉不到了,我用最后的意识在心中默念:“对不起,我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