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也忘不了他跪在栖蝶的病床边,看着年幼的女儿被白布覆盖的那一刻,悲伤难过到痛哭流涕的样子,从此用倾城之富援助这城里的百姓。杨婉君一直觉得,也许是老天看到了他的诚意,才让她的栖蝶死而复生。
窗外高照的艳阳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射进来,柳忠廷被金灿摄人的光芒刺得微微眯起眼睛,在缭缭腾起的烟雾中,眼前不禁浮现出尔嫣的模样,当年的尔嫣,多少英年才俊心中的圣女,甘心用自己的所有一步步助他成为闻名江城的商界大亨。
这样的女人,本该是一生好命,却为了他的一丝执念,拼劲最后一丝气力才生下他唯一的儿子,直到在他面前停止呼吸……他才真正醒觉到,有些人,一旦失去,追悔已莫及。
“爸爸……”许久没见父亲抽烟的柳如嫣意识到这话多少伤了父亲,再想开口解释时,被柳忠廷呵斥住:“够了!”一把操起几面上的支票,声音里有着鲜有的盛怒和烦躁,“你们看着办,只一点,任何事都不能损了王廷的名声。”留下尴尬相对的两人,径自离去。
杨婉君走到左侧的落地窗前,往下正见花园旁边的偏厅,紫薇花围聚的草坪上,栖蝶和侯云帆、景依婷坐在藤椅上有说有笑,中间藤桌上食盘内的七彩虹糕已不见踪影。
柳如嫣却无法无视她,不比柳栖蝶,在杨婉君面前,她得用柳栖蝶的态度去对待这位后母。也便走了过去,同望向那草坪上的欢乐,只要看到柳栖蝶和侯云帆交好,她心里的不快立时转成了喜:“若栖蝶真能嫁给侯云帆,以栖蝶的聪慧,此生无忧了。”再仔细观察杨婉君,那脸上也似吃了蜜糖般笑得极甜。如此,她就更加安心了。
傍晚,栖蝶向父亲请了假,说身子不舒服想早点歇息。
晚饭自然也是要推辞的。
菀儿见她粒米未进,熬了新鲜的银耳莲子百合羹送进屋来:“三小姐,多少吃点吧,莲子有养心安神的功效,喝了睡一觉就会舒服很多。我知道小姐身子不适心情烦闷的时候,总爱吃甜的,平常都是照着太太吩咐做,这时候太太不在,我就自作主张了,还请赏个脸。”
菀儿孩童般俏皮的笑脸,栖蝶心里深感欣慰。历来这柳公馆的大小事务都是柳如嫣主持,一个个管家丫头厨子司机都是争先恐后的巴结。除了妈妈,只有菀儿真心对她好,此时送来那羹汤,还未下肚,就已甜到心里。能有这份细心体贴,难怪可以跳过筛选直接被妈妈相中带回府,一呆就是三年,是妈妈近身丫头中,时间最长的一个。
吃过羹汤,栖蝶倒在床上小盹了会儿,在听到门外传来杨婉君吩咐菀儿的声音时,她打开台灯,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傍晚7点。
距离出门,仅一个小时过去。
杨婉君提早结束应酬回来,一上楼就将栖蝶叫到了小客厅,笑盈盈地给她带回一个好消息:“那侯云帆果然看上你了,已迫不及待和老爷下聘,等他为亡母的一年守孝期一过,就登门迎娶,你做得很好!”
栖蝶并不太理解杨母话中奥妙,怔怔看着她:“妈妈很高兴?”
杨婉君大笑:“我当然高兴。若非这样,我如何向他开口让你掌管麗装,又如何将你顺理成章地安排到秦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