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商队仍旧活着的人才重新醒来。
诸葛尘也没有隐瞒,将昨夜之事如实告知,只是将诛杀鬼妖之人换成了凑巧由此经过的一位天上仙人。粹月失望心仪的人竟是鬼妖之后,便唉声叹气的去统计商队的死亡数目。而彩俪则留在这边,朝向诸葛尘轻笑,满眼欢喜。
诸葛尘就当作没看见,翻身上马后就趴在马背上闭目养神。即便是如今想起昨夜之事仍旧心惊胆战,若非最后自己以全力使出了那一招定胜负的起火观长安,恐怕笑道太阳升起的就是鬼妖了。虽然侥幸存活,可代价极大。他的一身气机荡然无存,境界不仅下跌,就连两把飞剑都只能待在剑鞘之中。即便是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拔出。此刻的他,无疑是一个废人了。
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根本就没想到跨过那道仙凡之隔后自己再用出这一剑招的负荷会如此之大,大到难以想象不说,而且还极有可能留下隐患。现在他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了境界,身子骨也跟着孱弱起来。再加上入秋之后的天气转凉极快,他们这一伙人又是北上,诸葛尘就只好在白衣外罩上一件如雪狐裘,衬托的他愈发华贵。
等到商队再次启程之后,董航策马走到他的身边,目视前方开口说道:“真没想到,王兄竟然会是那般惊天动地的修行人。”
诸葛尘咳嗽两声,没有精气神去回答,就仅仅是点了点头。
董航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有在苦海书院的朋友,虽然不能让我对书院了如指掌,但是诸葛尘这一大名还是听到过的。能够将商学皇子的状元之位抢夺到手,在咱们朝帝城中,你也算是家喻户晓了。我说的没错吧,诸葛尘,诸葛兄?”
“那又如何?”诸葛尘轻声说道。卧在马背,诸葛尘以手托着下巴。坐下马儿好像不太熟悉这样的感觉,有些烦躁,不时的跳起,想要将其上的公子哥摔在马下。而诸葛尘仅仅是伸出一根手指,搭在马儿的头顶,一缕剑气溢出,马儿便识趣的安静了下来。
虽然已经跌境,但调动一缕剑气还是颇为轻松的。
不远处在昨夜厮杀中被十尊石像困住的王大雪如今的处境还算不错,主要是精神上的力不从心,只需静养一天就好。他静静听着董航与诸葛尘的谈话,并没有插嘴的意思,或许在他的心中,已经认为那个白衣无所不能。
董航听出了诸葛尘话里的挑衅,赶忙说道:“诸葛兄,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咱们两人也不需要剑拔弩张。我只是十分好奇,为什么你不在粹月她们面前承认,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如果这样做的话,足够令她们肃然起敬,而你也不会再遭受如之前一般的蔑视。”
“我就是
我,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正实力?”诸葛尘反问道,他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顶毡帽戴在头山,将其摆在正位后说道:“与你多说一句,你我就是不同的人,不在境界,而在为人处世的态度……换一句话说,就是道不同。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你董航是很有野心的。但有野心,与能够成就野心就是两码事了。奉劝你一句别把念头打在我的身上,不然后果如何,你可以参照一下那个鬼妖。”
董航欲言又止,诸葛尘摆手说道:“你想说,我也不想听了。救你一命,也不是什么仁至义尽,纯粹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受教了。”说出这句话,董航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随后他便策马离去。
诸葛尘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聪明人我见得多了,但九成以上都是一些不足为道的小聪明,拿不到台面上不说,想要依次步步登天更是玩笑。真正一小拨算是聪明的,也有太多吃了没有天资,踏不上修行路的哑巴亏。所以在我这边,真正能因此而被忌惮的,也就是那人了。要么是我以剑威将其诛杀,要么就是他还能故技重施,害我深陷必死大局。若真是这样,技不如人,我服气。”
王大雪在一旁说道:“那尘哥你看我,像是聪明人吗?”
“大雪啊!”诸葛尘回头望去,无奈的摸着额头:“人固有自知之明,看来你没做到啊。咱以后就不纠结于心计脑力了,安安心心去做一个刀客万人敌,不比这好?”
王大雪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气不打一处来的诸葛尘反手打在王大雪的后脑勺上后骂道:“一边呆着去,别老子正心烦的时候来烦我。”
白白挨了一巴掌的王大雪苦不堪言,但左思右想,还是去了一旁。
诸葛尘心底只希望,王大雪一辈子都是这样不攻与心算的刀客。不然等日后深陷这一方泥潭之中,连他都分身乏术,如何能够救得了他?即便舍命相救,就真能一命抵一命?
天底下还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