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政笑了笑,道:“多谢朝云郡主。”
“安南王在南域前线追剿敌军,也将望功成回朝。”
赵晴若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但心中却知晓祁政这只是客套之语。前几日的军报传来,说是南域战事吃紧,也引得她生出了一些忧心。
这时,寝殿的门开了,秦嬷嬷走出来道:“郡主,太后娘娘醒了,请您进去。”
秦嬷嬷说完,见到赵晴若身旁的祁政却是微微一愣。
“秦嬷嬷,七皇子殿下回朝,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赵晴若出声提醒了秦嬷嬷。秦嬷嬷又对祁政行了礼,连忙将二人请了进去。
“这济州一趟,政儿长高了不少。”殿内,太后让祁政坐到了自己跟前,看着这个四年未归的孙儿道。
“这一趟在济州,你立了不少功,你父皇也该有好好嘉奖你吧。”
祁政宠辱不惊地答道:“这是孙儿分内之劳,也多亏了夏将军的教诲训诫,才能得幸有此功绩。父皇给孙儿指了个军枢院的差事,但也叮嘱了孙儿先安定休养一阵子,暂缓武学,先习文书。”
祁宋氏笑着点头,一脸的慈爱。赵晴若在一旁安静端坐着听二人说话,思绪却牵到了另一件事上。
七皇子和夏将军回朝,那么太子和夏家小姐的婚事怕也是要定下来了吧?可是最近皇上和太后都不怎么说话……
“听闻皇祖母最近身子不适?”
“只是老毛病犯了罢了,还好有晴若陪着,也不算那么难熬。”
赵晴若正想着事,听见祁宋氏提了自己,抬眸正巧对上了祁政看过来的目光,浅浅一笑。
祁政又和祁宋氏说了几句话,便告退了。
祁宋氏目送他出去,叹了一句:“老七倒真是长成了一个不错的孩子。”
赵晴若听着祁宋氏这一句似赞似叹的话,也侧眼看了一下少年的背影。
读了这么多史家之字,书册上记载的那些个前代别国的庙堂之争,赵晴若自是熟悉于心。有时候,她也会在私底下暗暗思虑如今大庆的朝局。
太子祁敏好诗文喜山水,对于政事虽不擅通,但也未曾怠慢。皇四子靖王祁放相比太子倒是能干许多,祁谨对他的倚重比之太子要稍多一些。皇六子祁敛明年便该封王,出宫建府了,他倒是常跟着祁敏一块儿处理政事。
这个六皇子,赵晴若并不熟悉。祁敛现在虽还住在皇子所,但赵晴若却很少再后宫见到他。靖王常进宫给太后和德妃请安,赵晴若偶能遇见。就连太子,赵晴若都时不时能在御花园碰见,陪他聊一聊山水。
而这个七皇子祁政,虽还未及冠,便已有了军功在身。不知为何,赵晴若能从他那似是故意收敛锋芒的眼神举止里,察觉到一丝野心。
许是自己多想了。赵晴若在心里暗暗一笑。她如今只能安然待在这深宫,大庆的朝局,不是自己能妄谈的。
……
回到永安殿后,于慎便迎了上来,赵晴若将其它人遣了下去,问他道:
“和纪司衣说了吗?”
于慎回道:“说了。过几日纪司衣来送秋衣时,便会带着从尚制司‘借来’的木锦姑娘。”
“纪司衣还让我代为传话,说是谢谢郡主在柳尚宫整顿尚宫局时,在太后面前对她的美言称赞。”
竹容听了这话,笑道:“纪司衣倒是从来和郡主亲近。奴婢犹记得郡主禁足时,膳食用品都有短缺,却唯独衣裳不曾怠慢过。”
赵晴若笑了笑,道:“纪司衣是个正直的人,只是不善言语交际罢了,比不得曾司膳和郑司制在柳尚宫面前得脸。”
一旁的竹容想到了木锦,又道:“郡主若是想调木锦来永安殿,其实只要和太后或柳尚宫说一声罢了。”
赵晴若摇了摇头道:“还是小心些好。这宫里毕竟不知道有多少德妃的眼线。虽然白瓷瓶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也不敢保证重华宫有没有起疑心。”
竹容蹙了蹙眉,道:“郡主,奴婢还是觉得,这个木锦姑娘,不能尽信。”
赵晴若侧身拉起竹容的手,道:“我知道。但是既然之前已经许了诺,便不能背弃。况且她做事也算周全细心。”
赵晴若顿了顿,也看了看于慎,道:“不管以后如何,我能依赖的也就只有你们。”
于慎和竹容一起笑了笑。
赵晴若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于慎道:“这包东西,你也寻个机会,趁明后天宫中发月例的时候给了木锦,让她在离开尚宫局之前,做些打点。”
于慎应下接过,道:“郡主真是心思细腻。”
赵晴若轻轻一笑。又想到了重华宫。自棋盘一事过后,后宫安静了许多,宋昭仪几日前解了禁足,赵晴若偶然见到她时,发觉她的衣着倒是更素淡了些,想来德妃和她都收敛了一些。
她们不动,太后又病着,赵晴若也只能先按兵不动了。
“今日我看宫中的桂花开得极好,明日你们去摘一些来,我想试试自己做桂花糕来尝尝。”
竹容笑她一句:“最近郡主的嘴是越来越馋了。”
赵晴若嗔她一眼,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属于少女的娇俏。
其实她如今,也不过十四年华。
……
秋日的天总是暗得快些,日落西山,霞光染红了树梢。
“奴婢打听过了,太后应该是明日便会请夏家小姐进宫来。”重华宫里,阮素对着斜靠在美人榻上的德妃道。
德妃轻轻一哼,道:“皇上许久没去盛宁宫了,但是太后却还惦记着那个婚事。”
“和放儿说了吗?”
阮素道:“递了话出去,但是靖王殿下有些不愿。”
德妃撇了撇嘴:“本宫也没让他如何,只是让他去见一见夏小姐。这个夏家小姐性格古怪,还不知道能不能和太子合得来呢。夏凉此次立了大功,皇上又封了他的儿子为将军。夏家,决不能轻易给了太子去。”
阮素点了点头,又道:“七皇子今日去给太后请了安。”
德妃转了转眼眸,道:“那么小的年纪,经历了四年剿匪,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真是命大。不过皇上只给了他一个军枢院的闲职,不必担心,且先看着吧。”
“夏氏得皇上重用,又同右相宋齐亲近,这才是我们该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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