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若叹了口气,问道:“听说曾司膳最近身体欠安?”
“是。听说是着了风寒。尚膳司的郭掌制便主了事。但是柳尚宫仍是亲自管着的。”
赵晴若闻言点了点头。尚膳司管着后宫的膳食,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也是最需要管制的地方。曾司膳家里是五品文官,为人可靠,又有太后亲自吩咐柳尚宫帮衬着,所以尚膳司一向太平。但是最近权力旁移,尚膳司便也不太平了。
赵晴若又和纪司衣走了一会儿,便见旁边来了人。
一个茜色衣裙的女子上前朝她行了礼。
“妾身孟氏,见过朝云郡主。”
乍见这人,赵晴若有一瞬的失神。这个女子的眉眼极美,五官出挑,又有灵韵,是赵晴若见过最美的女子。
赵晴若也听说祁谨从行宫带回了一个人,想必就是眼前人了。
“昭仪娘娘不用多礼。”
孟清歌起身,浅笑道:“早有耳闻安南王为国征战,而安南王府的郡主在宫中陪伴太后,妾身入了宫后便想见一见。谁知这么巧就遇上了。”
赵晴若客气地说道:“我也早有耳闻昭仪娘娘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孟清歌见这个小姑娘说话如此大方又圆滑,笑意深了几分,又和赵晴若客套了几句便走了。
赵晴若看着孟清歌走远,心中还在感叹世上竟有如此美的人儿,转头却看见了纪司衣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纪司衣怎么了?”赵晴若疑惑地问了一句。
纪司衣忙道:“没有,微臣只是……”纪司衣咬了咬唇,见四下无人,凑近了赵晴若道:“郡主觉得这位昭仪娘娘相貌如何?”
赵晴若诚实地道:“是难得的美人。”
纪司衣又道,面上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微臣觉得这位孟昭仪长得像极了当初的怡贵妃。”
“怡贵妃?”赵晴若惊疑一声,复而转头看了看于慎和木锦,见他们二人也点了点头。
这位怡贵妃赵晴若刚进宫那天倒是见过一次,不过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然记不清她的模样,也就看不出现在这位孟昭仪和怡贵妃的相像。
但是当年怡贵妃的盛宠,赵晴若是知晓的。
怪不得这几年不怎么来后宫的祁谨突然从行宫带回了一位孟昭仪。
赵晴若沉思一番,抬眸望向远去的伊人背影。
这位孟昭仪进宫来,该不会是巧合吧。
“娘娘。”孟清歌这边,刚走出御花园,碧桃就问向了自己的主子。
“娘娘为何要故意去和朝云郡主说几句话呢?”方才她可是连第一次见面的德贵妃都懒得奉承的。
孟清歌嘴角挂着笑,道:“朝云郡主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我自然要亲近。”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太后可不一定喜欢我这张脸。但是我不能让太后厌恶了,否则还没有把那人拽下来自己就没站稳摔倒了。”
“而且我觉得这个朝云郡主,是个有趣的人。”
……
随着祁谨回宫,宫里人就渐渐见识到了这个行宫来的孟昭仪有多受宠。
一连三天,祁谨都宿在孟昭仪的邀月楼里。虽然她仍是昭仪的位分,但是祁谨吩咐赏赐的东西和份例都是按着嫔位给的。
赵晴若的永安殿与邀月楼只隔了一条窄巷,两道宫墙。她每晚都能听见邀月楼传来琴声。
不过赵晴若倒也没在意这位盛宠的孟昭仪,而是在准备着给太后祁宋氏的贺礼。
祁宋氏寿辰那一天,只在盛宁宫简单摆了个家宴。除却宫中妃嫔和皇子,再无旁人。
宴上,赵晴若自是又见到了祁政。
靖王祁放和慎王祁敛都在陪着祁谨说话,一片谈笑和丝竹声之中,赵晴若也不知为何就独独注意到了在一旁喝酒的祁政。
祁谨去行宫的那段时间,靖王忙着科举改革,慎王忙着修筑水坝,监国之任则落在没有偏袒任何一派的右相肩上。
帝王的平衡之术,赵晴若也能看懂几分。
赵晴若看着祁政,思绪渐深。如今朝堂势力平衡,而军功在身,名声渐好,又曾一把拉下太子的秦王就甘心在两个皇兄的光芒之下如此默默无闻吗?
赵晴若想着想着,眼神就定在了那人身上。祁政似有所觉,侧头一看,正好看见小姑娘回过神来躲闪的目光。
祁政还来不及深思,便听宴上德贵妃道:“今岁太后娘娘的寿辰,放儿特地为他皇祖母备了几只上好的千年人参和灵芝。希望太后娘娘能够延年益寿,也是儿孙的福气。”
太后祁宋氏笑着对靖王说了一句有心,刚想让秦嬷嬷接下,坐在祁谨身边的孟清歌便道:
“早就听说德贵妃娘娘母家是扬州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这几只人参和灵芝价值不菲,连宫中都难见这么好的品质。娘娘和靖王真是有心。”
德贵妃听见那一句‘连宫中都难有这么好的品质’,微微变了脸色,看了祁谨一眼,道:“太后尊贵之躯,放儿自然是不惜重金也要寻最好的来献给太后。”
靖王祁放哼了一声,道:“孟昭仪家世不好,没见过这些也是自然。”
孟清歌听见祁放这一句,立刻红了眼眶,看向祁谨,委屈地说道:“皇上。妾身只是看这人参和灵芝极好,便称赞几句。妾身知道自己身世卑微,能近天颜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妾身不敢再乱说话了。”
见佳人落泪,祁谨有些心疼地道:“无妨,不过是些吃食,也没有什么。”
德贵妃见孟清歌这一哭就让祁谨将她儿子精心备的礼说成了不算什么,紧紧攥着手心。
太后祁宋氏见状,开口道:“放儿有心哀家自是欢心的,在座都是皇家人,也没有什么卑微不卑微的。好好欣赏歌舞吧。”
赵晴若倒是头一次见到德贵妃被人堵了话,看了还仍梨花带雨的孟清歌几眼,低头喝了一口清甜的果子酒。
歌舞仍旧那般热闹,那般无聊。赵晴若有些乏了,和木锦说了一声便带着竹容出去了。
一旁的孟清歌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虽然堵了德贵妃和祁放,但是难免会让太后对她心生不满,此时见赵晴若离席了,就和祁谨说自己有些醉了想去吹吹风,便也出去了。
赵晴若到了宴外,听耳边清风吹过,看着天上皎洁的月,方觉得疲惫散去几分,便听有人唤她。
“朝云郡主。”
赵晴若回头,见是慎王祁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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