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身这个年纪已经是半截身子埋黄土,一只脚踏进棺材,婆婆嗤笑,毫不在意什么生死鬼怪,“就你怂。”
喂女儿吃饭的儿媳妇唏嘘不已,“命真难说,那孩子多好啊,人才相貌好,待人和善成天乐呵呵的,只是可惜了,就是心太善了。这么好的孩子,从小没了爹妈,他外婆一手带大,眼看着就要成家立业了,哪知忽然就没了……”
在家人的注视下,儿媳妇往女儿嘴里塞了一口饭,接着叹惜,“……也怪不得他外婆受不住。”
自家孩子好好的忽然就没了,放谁身上,谁受得住?
气氛一下子沉闷,大人各自沉默夹菜。
话题已止,可过了好一会儿,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咦了一声儿,忽然说道:“你们说,那好好的餐馆怎么烧起来了,火势那么大,小满又跑进去救人。谁都救不了谁。可他救了几个人,谁又来救他?”
蹲守这大半天,终于听到了重点,遂与小墨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各自别开视线。
一直低垂着头的王一秀,布满皱纹的脸上,眉头皱了一下。
察觉到王一秀的变化,遂起身按住了她的肩膀,而后,手又盖上了她的头,遂闭上眼,内息从掌心流出穿过空荡荡的灵体漫游,直至遇到内心一片黑沉沉才停止前进。
担心遇到吴建国家里那样不可预料的情况,遂踹了小墨镜一脚,提醒他注意周围。
“帮我注意周围,有不对头的情况,别自己先跑了。”
揉着屁股,小墨镜嘀嘀咕咕站了起来,话语含糊不清,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遂,貌似是能窥探人性鬼心的。
“骂我?”
“……没有,不敢,不可能。”
饭桌上,一家人的闲谈仍在继续。
公公同儿媳妇一样,也在叹畏世事无常,“都是命啊,当来有这一劫难,躲不过。”
婆婆是个急性子,没有公公那般悲悯,只有激扬慷慨,“屁个命,这么大的火,处身其中就是劫难,怎么其他人就躲过了?要我说,这就是小满替他们挡了劫。”
而代价,就是陈满满的命。
老天不是个东西,凭地让好人,白白受祸?
谁会告诉你,这就是生活,福祸相依,意外紧紧攀附在秒针上,如何走向明天,就是如何走向死亡。
蝴蝶在大雨天颤抖着翅膀,鸟在草窝蜷缩身躯,犹如沸腾的水面下,鱼儿藏在水底石板缝隙。
同它们一样可怜兮兮,我们能做什么选择。
丧气点儿的人会告诉,嘿嘿,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就是解脱。
但老子懦弱,还没想着自我了断,所以就等着时间,慢慢杀死我。
这
王一秀的内心混杂一片,遂神思在她身体里游走,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她神智在哪儿。
这般情况,遂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事儿过,就被大家遗忘的人——
用玻璃片杀了两个同事的小水。
短短两月,海地七十四风波停歇,网上仍有谈论此事的热度,不过,新鲜事物太多,频出不穷的明星绯闻、国际政坛热点时间,让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此事,不再关心。
而闹得最凶的犯罪嫌疑人小水,也从铺天盖地的新闻稿子里消失。
若不是今日,遂,怕也不会忽然记起小水的存在。
如今,同时经遂接手的王一秀,和小水当初的情况差不多,他俩都是心智被蒙蔽。
前者是灵魂空白,就像一块黑色的布,被人强行用漂白剂搓洗褪色一般,而后者,是被怨鬼摄取了神魄,导致心智缺失,像块没有生命力的木头。
这比喻,貌似有点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