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唐大小姐没死啊，难怪顾公子有这个闲心来操我的心……”
风雪很大，昏黄光晕下几乎看不清男人的脸，惟有那满身浓重的戾气拓跋的叫人无法忽视。
他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些许，半蹲下来，如此她便瞧清了他脸上的全部神色。
她是真的不知道顾大公子究竟在不高兴什么，那满目猩红的愤恨亦然不知道究竟因为恨她还是因为恼她。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不关心，亦然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目光从他眉眼移开，声音淡淡的几乎要消散在风雪里。
她说：“那就麻烦厉先生了，我同意解剖我爸爸的遗体。”
她说完，萧青衣便推着她就往厉少斯改装后的越野车走，但顾长夜却快于他们一步，撑开一把黑色大伞，遮住她们面前的风雪。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嗓音淡然，“去哪，我送你们。”
慕画将脸上的围巾拉高，遮住了口鼻，没看他，而是对身后的萧青衣道：“萧萧，我不想跟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倒胃口，这个词如一记闷雷重重的击在了顾长夜的胸口，说不上来是麻还是疼。
他眸底如浓烟滚浪，一簇一簇的怒火似是要在下一秒喷出眼眶，偏他开口的声音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将伞举过她们的头顶，“就这么恨我？”他低低哂笑了一下，“爬上我床的是你，答应要跟我扯证的是你，哭着闹着要离婚的还是你……慕小画，你是不是太投入这个顾小太太的角色了？你我扯证栓在一起，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你究竟在委屈什么呢？”
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剑密集的刺在心口，疼的慕画几乎全身都颤了起来。
她掀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如瑰丽的黑曜石，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冷声道：“委屈？为什么不是恨呢？”口吻缓了缓，低低笑开，“我有今时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所以顾大公子，我们好聚好散，听明白了么？”
她说完，抽完一根香烟的厉少斯走了过来。
他手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黑色大伞，他将伞递到萧青衣的手中，“风大，赶紧都上车。”
萧青衣从他手上将伞接过，微微颔首，不置一词。
这大概是慕画和顾长夜之间最后一次谈话，他们之间是应当有个了断，作为旁观者，她能做的就是等。
她将伞送到慕画手上：“打好，我们走了。”
慕画接过，伞柄都是热热的，她握着像是有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口，周身都似乎有了暖意。
顾长夜还想拦着她们，但被厉少斯挡住了。
厉少斯只说了一句，就将顾长夜噎住了：“大公子，这是妨碍我执法办案么？我这人有时候不讲情面起来也是蛮混账的。你不想被拘的话，就请让开。”
顾长夜眉骨跳了下，一把揪住他宝蓝色军大衣的领口，冷冽而清冷的道：“厉少斯，你不会是想当接盘侠吧？”
他话音落，厉少斯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拳，这拳打的又狠又急，顾长夜整个人往后迅速踉跄了几步，手上提着的保温桶也散落了一地，鲜浓的汤汁飞溅了他满身。
未等他稳住身形，厉少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眉目冷薄的笑着看他，冷声道：“顾长夜，你可真是个混蛋！”
他说完，便松开他，挥了挥身上的落雪，转身阔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