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
无尽的黑夜,能让人有无尽的想法。
躺在床上,我感觉有些想法距离现实太远了,遥不可及。
我现在只是一个依靠老天吃饭的农民,一无所有。
爱,不是简单说说就能爱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强摘生瓜不会甜,何况现在我连摘生瓜的资格都不够,还提什么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果现在实现自己的想法真的太难了,但是再难也绝对不能轻易放弃,能战胜别人,首先要战胜自己。
我的想法却突然多了两个字“冒险”。比如,自己去一个没有烟大海里的孤岛,带足自己的必备生存设备,在那里开始自己的生活,生活里只有蓝天大海。比如:一个人去没有熟人的城市去打拼和奋斗,赚足了钱回到家里风光一下。
当然,去孤岛的想法不现实,因为没有学会在大海里漂泊,也不知道能去哪个孤岛,如果真的要是有那天,就是生死存亡的时刻。那么,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去闯荡,我认为比较适合我,是很能成为现实的,外面的世界真的要比乡下强很多,趁年轻到外面去闯,总会比现在有发展、有出路。走!我要走出这个村子,到外面的世界混出人模狗样的再回来。
看看,那时候的我总有年轻人的一股子的豪气和勇气,有走出这个村子到外界闯荡的想法,有想法就要努力实现,就算不成功,至少我努力过。
中午吃完饭,跟爹说了到学校找叶红的事,爹叹口气说:“现在每家每户就一个孩子,大人整天忙里忙外的,也照顾不了多少,我听他娘说过,她爹去世后八年了,每天还把她爹的照片放在枕头底下呢,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拿出来看,她妈还说,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我看就是性格内向,也许等她找婆家就好了。”
我给爹沏杯热茶后,又把自己的想法谈了一下:“爹,我想到外面闯一闯,不想在农村继续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会疯的……”
爹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我就这一个儿子,也知道农民就这点土地,靠天吃饭富不了,也想让你出去闯一下,可是,到外面闯需要手艺的,你哪有啊?所以说,到外面会很吃苦,要受很多委屈的。”
我不想再增加爹的苦恼,把话一转:“爹,你记不记得咱村有个叫刘爽的人?”
爹听见谈到刘爽后,满脸的神色有些转变,也有些光彩。
爹说:“我是看他长大的,他进城那年的时候才21岁,这小子生来调皮,小时候很会哄人,就是嘴巴甜、心眼多。10岁时就能骑着母猪到处乱跑,经常摔得鼻青脸肿,一次摔得严重,回家在趁猪睡午觉,想出来一个高招,在猪尾巴上用绳子挂了200响的大鞭炮,点着后鞭炮一响,猪受了惊吓横冲直撞,一头把这小子撞倒,当场就昏倒了。爹说着咯咯地笑,一脸皱纹挤出了汗。
我也跟着笑。
中国人的姓氏和名字复杂而有趣,都能叫出笑话来。
我自己夸自己一下,觉得我的名字就好听,酒壶!谁叫我的名字都会醉一天。可惜没酒有壶。
爹又接着说:“这孩子比你大10岁,十年前离开村子去闯社会,听说在一个城市里发展,为了发财什么事都干,一个好好的小伙儿硬是和一个有钱、有家的女人鬼混,现在依靠那女人电器等什么的发财了,听说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呢。”
“现在的人都知道钱难挣,屎难吃,这个社会污七八糟的事多了。”
爹叹口气说:“我儿子可不是这样的人,男人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责任。照顾不了家人,承担不了家庭重责,不能对爱人负责,就算把他生成男子身,却也不算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觉得爹所说的话非常有哲理、有内涵。一个农民能这样表达出这样意义深刻的话语,那是要经过多少岁月的蹉跎总结出来的,太不容易了。
我心情沉闷地说:“世界上爹妈只有一个,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要是娶了媳妇忘了爹,不是我的为人……”
爹听了我的话,嘴角也掩饰不了一种甜蜜的流露。
当儿子的说几句好话,当爹的就很容易满足。
爹又说:“我已经老了,这个社会看不透也不想看透了,我只想我的后半生的有个很好的归宿,将来你娶了媳妇,我也不能打扰你的家庭,一个人生活也很好的。”
“爹,一个人要不是逼自己一把,根本不知道自己多优秀,我还是想到城市闯一闯,赚些大钱养活爹,我现已经长大成人,不能光靠这点土地生活一辈子。”
爹看着我许久都没有话说,站起来在地上踱步,然后问我:“你这几天没上班?”
“这几天村里没有领导来,没啥事做。好像这两天村里要成立种羊繁殖基地,从外地买了不少羊,听说有领导来参观。”
“你好好干,找份工作也不容易,三百六十行,咱们精通一行也行,有手艺才能端稳饭碗。”
当天下午,村长赵旺给我打电话,电话里说村里明天要召开种羊繁殖基地开业庆典仪式,当天会有一些领导,要我跟刘胖子负责杀掉四只种羊用来中午接待领导。
顺便简单提一下村长赵旺,55岁,小学毕业,在村里连任两届村长,文字虽然认识不多,但这个人脑瓜活、做事圆滑。
我知道这是要把种羊基地新进来的种羊拿来杀,赵旺在电话里还说:让领导尝尝进口羊的美味,以便大力支持种羊繁殖基地。
村长最后还说了一句: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穷了。
分析一下村长的意思,想尽一切办法让领导们进一步对种羊繁殖基地进行投资。
我挂完电话就给刘胖子打电话。
刘胖子在电话里说去县城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在县城喝了不少酒,才回到村里,我就去找他。
到了刘胖子的家,这小子的话滔滔不绝,吹牛上学的时候他喜欢谁谁谁,然后谁谁谁也喜欢他。又说跟那个同学喝了多少多少酒。
果不其然,他哭丧着脸跟我说:“这次去损失不少,几天同学聚会期间,我在喝酒的半路上跟同学的老公说上学的时候喜欢他媳妇,结果她老公生气了。”
我说:“同学的时代都过去了,不能说的绝对不能说,媳妇是人家的,人家当然会介意,明天村委会种养繁育基地就开业了,你跟我明天早上4点起早杀羊,招待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