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退了吧,”白衣公子淡淡道,“再斗下去,你们只有被包围的下场,有我在,你们动不了她。”
“你!”领头人脸色铁青,心底大喜,“你这是是非不分!”
“是非?”白衣公子看了他一眼,道,“白家子弟定是分得比尔等贼人清楚的。”
领头人冷笑一声,怒喝道:“大家上!先把那棺椁拆了!”
“是!”其余的人应声去了,举起长剑又要撬棺。
白衣公子神色一紧,收手就想去拦。
然而,领头的那人像是算准了他的动机,翻手就抽出袖里的匕首,哭丧着一张脸,吼道:“既然你要护着这畜生,那就一起去死吧!”
阁主快来!不然演不下去了!
花斐依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
“小心!”
杀气凌然而至,白衣公子已是来不及躲避。
电光火石间,人群里一条白色绸带忽地甩出,直扑蒙面人而来。
一道娇小的人影轻巧翻身,举着伞踏着白稠跃到了白衣公子的面前。
她一甩伞,快狠准的砸到了带着面具的头领腕上。
“嚓!”的一声闷响,那人的匕首停在了白衣公子的腰前一寸,他的身子晃了晃,踉跄了两下,不敢置信的回头看。
太好了,阁主大人您终于到了。
领头人欢快的朝花斐依眨眼睛。
白衣公子微微一愣,抬头就看见娇小的人儿一掌劈向了那人的脖颈。
“快倒下去!”花斐依传音。
“咚”的一声,领头人迅速倒地。
花斐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哎呀呀,二屠子真是太没出息了,和不曾简直一模一样。
她一直没动手,就想着能帅气的英雄救美,结果这人动作慢悠悠的,白家公子都快侧身避开要害了,她差点儿错过了这个机会。
只能赶来送个人情。
“你……”白衣公子疑惑的看着她,正想开口问话,那头撬棺的长剑却早已落下去了。
花斐依瞳孔一缩,反应极快,她猛地一甩绸带,打落了那几把翘棺的长剑,然后就没有办法了。
“去那边呀!”她推了一把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被她推得踉跄了几步,还来不及多想别的,就越身翻了过去,与那头撬棺的面具人继续纠缠起来。
“阁主!”有一面具人靠近,“我们是不是表演得超级棒?”
花斐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安小主和李将军是谁?”
那人抓了抓后脑勺:“不知道诶,都是暗一编的台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来的。”
花斐依心想也亏得自己脾气好了许多,要是换成以前的她,估计棺材就又得多一副。
“算了,回去再找他算帐!你们小心着些,别露了马脚。”
“是!”面具人笑嘻嘻的。
眼瞧着形势逆转了,带着面具的贼人们立马扛起了他们“昏迷”的头领,准备撤退。
“哎呀,他们要退,不拦住吗?”花斐依朝着白衣公子喊了一嗓子。
他回头看她,忽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花斐依笑盈盈的:“那大概是没有的,只能说我们还真是有缘。”
白衣公子皱着眉,虽然他也觉得和她挺有缘分,但他却觉得面前这人说不出的古怪,看他的眼神也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说是欣赏爱慕之类的……
难不成,她喜欢他?
不等他想明白,面前就跪下来个人。
“公子恕罪!”护灵的将领颤颤巍巍的,“卑职疏于防范,护灵不力,连累公子只身犯险……”
白衣公子回过神来,看着他道:“此事自会有人断论。”
一听这话,护灵将领冷汗直冒:“公子……”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这里就交给你了。”白衣公子拂袖,转身欲走。
“公子等等,”花斐依喊他,“那些人都跑了!你不派人追吗?”
白衣公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了。
皇道上一片狼藉,火渐渐被武将和士兵们扑灭了,贼人最后还是无人去追,消失在了远方。
白衣公子头也没抬:“姑娘是不是喜欢我?要不怎会一直盯着我?”
花斐依吓了一跳,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巧了,难道他也喜欢她?
白衣公子转头看她:“不妨开门见山,直说就好。”
听见这话,花斐依大大的松了口气,她笑了出声,一甩衣袖就垫脚捏起了他的下巴。
“今日之事,怪我见色起意。”
“见色起意?”
白衣公子似笑非笑,一双眼里墨色流转,他静静的看着她,显然是不信这说辞的。
花斐依被他盯得浑身发麻,她眼珠子转了转,无奈的叹了口气:“真的。”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真的?”
“是这样的,”花斐依两眼泛起了柔光,直勾勾的盯着他,道,“听闻白家公子桀骜贵气,样貌绝色,今日一见,小女便心生欢喜,看上你了。”
白衣公子:“……”
“你这是什么反应?”看着他突然僵住的脸,花斐依面上一派委屈,“是你非要我说的!”
白衣公子的额角跳了跳,他垂眸,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同她聊。
这人没羞没臊的,可偷窥着他的美色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掀了掀眼皮,看似懒洋洋的,步伐却加快了。
“哎?”花斐依追了过去,“你去哪儿啊?方才调戏了美人,小女还没赔罪呢!”
调戏?好个调戏!
他堂堂八尺男儿,怎可被女子调戏?
白衣公子眉宇轻蹙,遮着口鼻咳了一声,寒声道:“不用赔了,后会无期!”
说完,他抬步就想走。
然而,他的步子才迈出去,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公子?”身后的人抓住了他的袖子,扭着腰,跺着脚,娇气得不得了,声音清脆,甚过黄鹂,“姑娘家说调戏了你,想要赔罪,大都不是真的赔的,就是想撩你一下!”
“……”
白衣公子,夜宣第一美男子,面如桃花,眉如墨画,目若秋水,唇若施脂。
偏偏还生了一双桃花眼,梦幻迷离,一抬一敛,一颦一笑,处处精致,还透着些世家贵族的淡漠疏离。
自幼更是守礼尊规,知廉耻,重气节,身边来往的全是知书识礼的。
他不曾想今日竟遇见个不要脸的女儿家!
满口妄言,不知真假。
“你……”他有些不敢置信,回头看她,“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会这般不知羞?”
花斐依眉梢一挑,又道:“我看你生得俊俏,方才出手又是天下独一份的风姿……”
“反正我就是看上你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白衣公子愕然,有些呆愣的。
“怎么?不爱听直接的?”花斐依挑眉一笑,眉眼弯弯,笑得吊儿郎当,“但我就是特地来轻薄你的,白公子。”
这句尾音都带着媚人的勾子,勾得人心底发痒。
她扭头看他,笑得动人。
“未曾相逢已含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白衣公子听得脸色酡红。
“怎么?”花斐依冲他眨眼,“还是不喜欢吗?”
看她这副模样,白衣公子有些难以接受,敬佩的看了她一眼。
向她倾诉爱慕之意的姑娘实在不少,每天他都能看见一两个,可像这位豪放的,倒是头一回遇见。
当真是女中豪杰!
也挺不错的……
“我不太喜欢你伞上的梅花……”
“公子若是答应了我,别说夜宣,凡是公子踏足的地方,我都能种上公子喜欢的花儿。”
“轻狂!”
白汐人一路疾行,察觉到后头有人跟着,脸色更是红了起来,耳尖都仿佛在滴血。
他挥手找了辆马车,打算甩掉她。
然而,他进了车里,正半靠半躺的时候,就感觉车辕一沉。
“姑娘,”白衣公子无奈道,“您不可以坐这上头的。”
花斐依挪了挪屁股,在车辕上坐实了,很是无辜的问了一句:“为何?”
白衣公子眯着眼,无精打采:“这是回白家的马车。”
花斐依笑得风情万种:“巧了,我正要去白家一趟。”
忍了又忍,白衣公子还是没忍住,他起身,伸手拉开了车帘,看着她,“你去白家干什么?”
花斐依回过头,唇红齿白,两颊晕红的小模样甚是可爱,“去下聘礼,娶我未来的夫君呀……”
“胡闹!”白衣公子打断她,“此乃人生大事,也要容我想上一阵。”
花斐依瞪大眼:“你同意啦?”
白衣公子微微一顿,皱眉垂眸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有些不对。
花斐依满意的欣赏着他的神情。
她跟无数的人打过交道,一眼就看出了白家公子刻板守礼,不过这倒很是有趣。
花斐依起了点调戏他的心思。
嘿!别说,就白家公子这张美人脸,羞涩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她忍不住托着下巴瞅他。
白衣公子沉寂了二十几年的脸,遇见任何大事都没变过的神色,眼下终于是绷不住了。
那泛出的红,如天边的晚霞,薄透白颊。
他僵硬道:“这不是小事,姑娘得让我多想几天。”
“可以呀!”花斐依连连点头,“到时候你得上雁寒来找我。”
说完,她俯下身子,想要亲他。
白衣公子哪里应付过这种胆大的姑娘家,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姑娘,”白衣公子试图替自己解围,“这光天化日下,恐怕是不太好的……”
花斐依一愣,一脸茫然。
对哦。
她可怜巴巴的耷拉下脑袋,闷声道:“那就不亲了。”
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白汐人瞥了她一眼,“要不,就碰一下?”
花斐依仔细想了想,一脸恍然:“那不就是我亏了?”
忽然又笑弯了眼,她道:“那我过来了?”
白衣公子“刷”的摔了车帘,“不知羞!”
“哎呦喂,我脚疼,我下来的时候崴着了。”
花斐依伸手掀开车帘,朝他又是嘟嘴又是眨眼的。
白衣公子一看,就庆幸自己不是什么“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要不,就凭这娇滴滴的、颇有些祸国殃民的皮囊,莫名其妙的就想惯着她了。
“好歹公子看在我脚疼的份上,不计较这些,先报答我一二?”
按照白家的礼仪,救命之恩,肯定是要谢的。
但车辕上坐着的这人,白衣公子笑了。
红颜祸水,居心叵测,更别说动机不纯,窥他美色!
“那我得走了,”花斐依哼哼道,“你就在这车上坐着吧。”
白汐人别开头去,提醒道:“你是个姑娘家,得在意名节。”
花斐依听言,帮白衣公子拉好车帘,在车辕上挺直了腰板坐好。
她的小腿垂在车辕边上晃啊晃,很是没规矩。
白衣公子用余光瞥着她,愈发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他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喜欢知书达理的。”
“你说的?”花斐依挑了挑眉,努了努嘴,冷着一张漂亮脸,“这天下知书达理的姑娘多了?你同哪位多说过几句话了?”
白衣公子一噎,看着她仔细想了想,还真是!
这么多年了,凡是规规矩矩的姑娘家,就没有能同他说过几句话的。
倒是旁边这个不知廉耻的,今日就说了别人一年都不可能说的话。
但……
白衣公子哭笑不得,道:“姑娘这算是反其道而行之,好引得我另眼相看?”
“正是!”花斐依双手一拍,笑眯了眼,“你看我就成功了呀,公子铁定几年内都忘不掉我!”
白衣公子闷不吭声的坐在车厢里,脸越来越红。
不要脸的人见得多了,不要脸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回遇见。男子之中都是少有,更何况这还是个姑娘家。
谁家教出来的?
不过也挺可爱……
花斐依摆摆手,觉得没意思了。
“我真走了,美人再见!”
“等会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车厢里的人坐得笔直,身姿依旧端雅。
“我名,花斐依。”
花斐依的笑声像一串银铃,映入了风里,在他的心里,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一直等人走远后,他才忍不住掀起车帘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