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巧,竟遇见早晨那两个厉害小丫头。难道身前这个泼辣蛮横的姑娘就是左太史千金。秦梦就纳闷了,这也太扯了吧,太史就是一文官,跟在魏王屁股后面记录起居言行的史官,也算的上书香门第。母亲又是魏王女儿,是公主,这修养举止也应优雅内敛。但眼前这女子骑马挥鞭打人,确定就是爱花养花的寒泉冈封地的主人?
霸道的小丫头也觉得自己说漏嘴了,便退到女子身后。姑娘脸色便有些怒意,低声训斥道:“芍药牡丹,好了不用再说。”两个小丫头察言观色发现主人动真火了,也就乖乖站立身后。
随后马车上又下来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不多时后落在马车后面的家丁仆役也跟了上来,妇人也紧跑几步气喘吁吁来到女子跟前道:“少主家,刚才老妪听闻这里有刺客行刺卫君,便紧赶慢追了上来,还是没能截住少主家,都是我们办事不利,身上有没有伤着?我们还是快快回家为好,万一有点散失,老妪可承受不起。”
老妪发现了地上之人,连忙挡在姑娘之前,高呼保护少主家。这番关怀,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眼光,姑娘脸色红涨怒意更甚。
地上被救活的富甲,呼吸已经正常,脸色也已红润下来,不过身上的包扎的伤口却往外渗血。汲泽也没想到会把人救活,心中倍感欣慰,但愁云却上了眉头。下河捞尸和下河救刺客,一个可以说是出于义气,一个可以说是同党。一样的义举,结果却不同,产生的罪责也就相差悬殊。
秦梦看见汲泽在为难,又见众人环卫下的假公子满面绯红。秦梦立时计上心头,忍着身上的痛,微微一笑对姑娘说道:“公子,虽说是误会,但出自公子一片公义之心,我很荣幸与公子结识,在下秦梦,繁阳人士,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姑娘还未反应,那老妪就手叉水桶腰,鼻孔朝天,恶狠狠的怒叱道:“啊,呸,一个叫花子儿,还大言不惭结交我家少主家,你真是白日做梦,告诉你吧,我们少主家可是魏王外孙,七公主独…子,左太史嫡…子,寒泉冈少主,你一个低贱庶民有这个资格吗?……”妇人估计还未习惯称呼女扮男装的少主家为公子,说到男女处就会顿一下。
姑娘打断了老妪,“严妈妈,你不要无理,先退下!”接着轻轻一拱手,故意虎着嗓子对秦梦说道:“不好意思,见笑了,在下姓左名清,既然无事,这就告辞……。”左清满脸通红,以表明尴尬之极,想尽量脱离此地。
秦梦哪能这么轻易放她走,不等她说完抢着说道;“公子莫走,公子要走了此人也就死了。地上之人就是刺杀卫君的刺客,他是富术子孙,富术是卫嗣君的肱骨之臣,又辅佐怀君多年,怀君之死不明不白,富甲挺身而出为怀君子嗣鸣不平,干了卫地老百姓想干而没有干的事情。想必公子也知道卫君内斗之事吧?我等都是卑贱草民,公子也是热心侠义之人,有你做主,定会继承乃父秉笔直书风范给我们一个满意结果。”
太史也是颇有分量的官职,秉笔直书,劝谏魏王。秦梦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有意将左太史一方拉入这个乱局中,卫元君是主婿,左太史也是主婿,实力相当这事就好办多了。
秦梦其实已经猜出了此次刺杀的几分内情,盖聂盖倩和鲁仲连来濮阳是为卫怀君的公子也就是子南角而来。而这次刺杀并没有得到盖倩父女的同意,子南角擅自决定导致刺杀失败。一通暗示性解决方法加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如何应付得了。
姑娘听完秦梦一番话后,觉得很有道理,加之丢人丢到家了,想尽快离开此地。便佯装豪迈说道:“小兄弟说的对,放心吧,”说完便命手下仆役将富甲抬上马车,然后自己骑上枣红小马领着一帮仆役家丁离开河边。
秦梦心情轻松的望着左清离去,汲泽刚才见秦梦谈吐不凡,更是对朱万起死回生之术大加赞叹,盛意邀请正在收拾行囊的四人到家中做客,不想被拒绝。北面呼啸驰来一匹小枣红马,左清去而复返,五人又一同站住。
左清老远勒马站住,女王范十足的勾勾手指示意秦梦过来。秦梦哪能拒绝,恨不得贴上去。左清狡黠一笑,低头看看胸前两只红手印,装作大人腔调说道:“小子,看你邋里邋遢,没想到你口才不错,而且演技上乘,差点被你无辜纯洁的眼神欺骗了。”左清又低了低头,凑在秦梦耳边小声说道:“小子,沾了本姑娘便宜就想这样溜走,”
秦梦万万没想到左清还会再回头来算账,从心底里秦梦也想黏糊黏糊,只是任务在身,现在身份地位差距又如此之大,实在没有资本和人家一个郡主又是太史千金搞暧昧。秦梦故作吃惊不忘装可怜道:“公子,在下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还是希望公子饶了我们吧,在下身上数条鞭痕,还在流血。”
左清清脆的笑道:“呵呵,没想到你小子,嘴挺硬,还会装可怜,这越来越让我对你好奇,我也大度一回,今日你沾我便宜之事就算了,不再对你追究,先前听你说精通救人治病之道,家中祖母身体最近一直不适,你随我进府,诊治一下将功补过吧。”
话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命令,秦梦乐呵呵的一副奴才嘴脸,就喜欢被虐的媚相,几乎卑躬屈膝想表示遵从。但发现臧卓娅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眼神里竟有几分妒意,便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不可再生事端,便推辞不去。
左清当即不悦,顺着秦梦回望的眼神也看到了臧卓娅,面上有些欢笑道:“小子,那是你的女奴吧,看来你的眼光不错,我家中的胡女奴隶都没有你的漂亮,我给你买了,多出钱粮,出的钱粮足以让你找个好人家娶个正经媳妇,这蛮夷化外之地的女子,可不敢传递香火,否则你家祖宗在天之灵是不会安息。”左清说完哈哈大笑,好想遇见多么滑稽的事情一样开心之极。
秦梦知道只是她在戏弄嘲讽自己,寻个胡人女子当做妻室传递烟火,这是被人看不起的事情,和被挖祖坟的羞辱性差不多。那时中国人民,以文明礼仪之邦自居,孔子都讲过,狄夷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一向都以仁者自居的圣人都歧视狄夷,可想胡人地位如何,基本上就不算人,民间更是以娶个胡人之妻为辱。
秦梦倒没有他们如此的优越感,如今华夏子民不过千万,疆域不过两千年后的十分之一,现在所称的蛮夷戎狄再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我华夏的一员,千百年的民族大融合,谁又能说的清,纯正的华夏民族血统在哪里呢?厚此薄彼,搞地域歧视实在不应该,秦梦不介意找个洋媳妇,听说那样后代基因更优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