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饶邑夯土所筑的外城墙相比,城内房舍更显破败,残垣断壁遍地皆是,车马一过便扬起漫天黄土。
里面兵丁身穿破衣烂衫,面黄肌瘦,不过人人都有一双饥饿的眼神,似乎要吃人,看得秦梦一行人毛骨悚然。
秦梦见到傅豹时,他正在左拥右抱两个衣衫不整的妖艳女子,在帅府之中饮宴听乐,左右垂手,跪坐不少百姓装扮的长者。
“不是本将军不宽限时日,诸位长者不知,若不是墨门送过来的万千担粮食,恐怕我手下的将士们就要吃人了!本帅不喜废话,你们速速回去,将各自亭上的牲畜都赶过来,以充军资,否则就等三日后为各自子侄收尸吧!”
傅豹眼神凶狠的扫视一众如绵羊般的老者,语气由平淡骤然发狠,言毕,搂过一女子,舌头在其脸蛋上舔舐了一下,突然女子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震惊全场,女子捂着脸,手指缝中不断淌着血,满地打滚哀嚎,另一个女子,吓的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傅豹的暴戾血腥摧毁了所有长者的胆魄,他们唯唯诺诺退了下去。傅豹挥手左右侍从将两个女子拖了下去,而后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帕巾,风淡云轻的擦拭去嘴角的血渍,向门口的仓海君微笑的点点头,说道:“让贤弟见笑了,快来入座,有失远迎,兄长失礼了!”
仓海君似乎对此也见怪不怪,先让人将几箱见面礼抬了上来。这让满脸虬髯的傅豹眉开眼笑,使人重新换了酒席,欢喜的道:“贤弟太客气了,你我千年前本是君臣一家,怎这番生分,送上如此大礼,这让为兄甚是过意不去!”
仓海君寒暄道:“傅兄客气了,数年一别,甚是想念,听闻你起兵反赵,小弟甚是解气,当年平原君小婢侮辱小弟,若不是大哥出手施压,小弟怎会名声鹊起!”
秦梦这才知道原来仓海君和傅豹缘起史记上所载的平原君杀妾招贤之事。
仓海君接着又说道:“小弟为逃仇家,隐名从商,来往于海上,得闻傅兄经略饶邑裂地称王,特此来贺!兄长这份宏图大志小弟自愧不如!小弟向傅王敬酒一杯以示祝贺!”
傅豹人倒实诚,说道:“啥王不王,就是个名号!贤弟莫要抬举愚兄,都是他娘的栗腹中看不中用,吞赵不成,反累了我!我也只能在此苟且度日……”
两人故人相见颇为热络,交谈中得知适才那些长者都是饶邑城方圆百里的亭长,长老,更明白了墨门救济灾民,是好心办了一件坏事。
今年的洪灾,致使黄河下游九河之地泛滥成灾,赤地千里,饶邑本不是重灾区,四方的百姓一拥而入,不幸的燕军溃败,傅豹手下两万之众便退居到了饶邑,他们横征暴敛从百姓口中抢粮,一时天灾变人祸。
虽然无粮可食,但也不致于饿死,毕竟周遭湖泊沼泽山林众多,人们还可进入荒原腹地采食野果狩猎果腹度日。
但墨门来了却给饶邑之地的百姓带来了灭顶之灾。墨门从齐王那里骗来的万金,都索买成了粮食用来救济灾民。傅豹当然知晓,以为墨门也就一时之举,不想一连赈济了数日,这让军中缺粮的傅豹眼红,墨门很够意思,分了一部分给傅豹。
傅豹对侯赢感激涕零,欲要拜师,跟随巨子身前身后,谁知这些都是假象,等傅豹摸清了墨门所有粮食所在后,便下令夺粮。侯赢大意,未有防范,墨门众弟子便陷入了傅豹的围困之中,同时还有大量闻讯过来领粮的周遭百姓。
这些百姓又非一无所有,他们有饶邑方圆之民,家中也有产业,族中更有耕牛牲畜,傅豹不打算在这里长驻,决定来个竭泽而渔,用性命勒索让百姓将家中财物或者牲畜拿出来换人。